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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永安封王(3)

石达开去见杨秀清,杨秀清喝醉了,不见人。

石达开知道那些人还能活动,只得调动人马,严密监视,同时让各处严加防范。

过了几天,他再次求见杨秀清,杨秀清才让他进了屋。

石达开把他对周锡能的怀疑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对杨秀清说了,杨秀清还不太相信。周锡能是他的手下,已经回到军中,杨秀清仔细询问了一些情况,就让石达开先回去,说他自有主张。

又过了五天,杨秀清突然喊石达开和冯云山等兄弟叫到他家中,让他们藏于偏房,看一出好戏。

石达开和冯云山等人有些纳闷,不过看着杨秀清兴致勃勃的样子,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就藏于一个小房间内,静观其变。

等了一会儿,有人把周锡能带了上来。这周锡能现在换了衣服,人也洗干净了,也算一白净书生,有些风采。

杨秀清从另一间房子走出来,周锡能看到东王,忙拜伏在地。杨秀清很和气,询问了他回去招人的一些情况。周锡能对答如流,看不出丝毫的破绽。连石达开都觉得也许是自己误会了这个周锡能。

说了一会儿,杨秀清突然又浑身痉挛起来。接着口中胡言乱语,在地上乱跳乱舞。蹦跶了一会儿,他的声音猛然就变了,喊道:“我是天父,下面何人?”

周锡能是在紫荆山参加的拜上帝会,自然多次见过杨秀清的“天父附身”。他吓得浑身哆嗦,回答说:“回禀天父,我是周锡能。”

天父猛然喝道:“周锡能!好一个周锡能,你竟敢蒙骗吾儿杨秀清!也幸亏我天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以为你骗过了其他人,还能骗过我天父不成?周锡能,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把你所做的事儿在天父我的面前一一坦白,并将功补过,把你带来的人捉来,我自然会设法保你无事,否则,我天父降罪,不但你周锡能身首异处,你周家也将株连九族,斩草除根!”

别说是周锡能了,石达开等人也被杨秀清的做法,吓了一跳。周锡能本来就是个没有骨头的人,在紫荆山时也见到“天父”的威力,因此对天父是天神深信不疑。“天父”的几句话早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大小便失禁,石达开等人听到一阵声响,然后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儿。这个周锡能把他怎么回家,广西巡抚向荣怎么派人去他家找他,他带着人怎么投奔了向荣,向荣怎么给他找了两个高手让他带着到了永安,在永安城,又怎么迎进了十多个人,这十几个人都住在哪里,他们怎么打算袭击洪秀全和冯云山等人,详详细细、清清楚楚都交代了出来。

石达开他们听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周锡能亲自说出来,谁也没想到,他们身边竟然住着十多个清军的高手!

“天父”又把经过详细询问了一遍,才猛然顿住,抽搐了一会儿,醒悟了过来,问周锡能:“周锡能,你怎么还跪在下面?咦,怎么这么臭啊?”

周锡能还不敢起来。石达开等人从小屋里走出来,周锡能一看到石达开众人,惊叫了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石达开等人马上调集人马,把周锡能带进来的人进行抓捕。这些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被暴露,十二人中,当场被抓住十个,逃跑的两人也在第二天被捉住,杨秀清对他们稍微进行了询问,马上就地正法。

应该说,杨秀清审问周锡能,确实干净利索,让石达开等人见识了他的手段。

捉住了周锡能等人的当天傍晚,石祥祯回到了永安。他脸也没洗,饭也没顾上吃,先来找石达开汇报情况。

石达开带人走后,熊团董和县衙的人去了那帮村无数次。确实有太平军家属被抓。石凤魁的老父亲跟牵他们家牛的团练动了手,被团练砍了两刀,不治身亡。

所有家里有人参加太平军的人家都几乎被抢劫一空。不过石达开的媳妇却幸免于难。据邻居说,团练上那帮村之前,石达开媳妇就不见了,家门也上了锁。

团练来了后,砸开了石达开家的门锁,把家里的东西劫掠精光。石达开的媳妇熊清芬一直不见踪影。石祥祯以为这个熊清芬是回了娘家,还悄悄去了她娘家一趟。熊清芬家里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哥哥。他们都说不知道熊清芬去哪里了,还想找石达开要人呢。

不过,石祥祯说,他看得出来,熊家人应该是知道熊清芬的下落的。弄不好,是他们把熊清芬藏了起来。

石祥祯还去了一趟石达开的姐姐家。他姐姐也说熊清芬是回了娘家,但是躲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听说熊清芬安全没事,石达开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但是没找到人,那就无法把她接来团聚,石达开还是有些遗憾。

太平军在永安城住了半年。在这期间,由南王做媒,石达开迎娶了桂平黄玉昆的女儿。

石达开觉得熊清芬下落不明,自己不应娶妾。南王却说:“大丈夫三妻四妾不算为过,何况贵为王爷?以后家里的妻子能找到,就把她接出来,万一找不到,还是早些娶妻生子为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为人子孙,到了年龄,就应该娶妻生子。”

石达开正值青春年华,看黄家闺女也水灵,不禁动了心,就听了南王的话,把喜事办了。

在这半年时间里,清军也完成了对永安城的包围,并开始逐步缩小包围圈,试图在永安城困死太平军。

太平军的粮草供给越来越困难,眼看再等下去就会坐吃山空,加上外围局势越来越吃紧,没办法,杨秀清只得宣布突围,从永安向北进攻桂林。

永安城外遍布清军。从永安城向北突围,有一处险要地段,玉龙关。玉龙关易守难攻,清军为了保险,在这里布下重兵,想把太平军困死在永安城。要突围,必先下玉龙关。玉龙关在永安城北,是进出永安的必经之地。

石达开向东王请缨,拿下玉龙关。

杨秀清叮嘱他务必小心,此役可关系着上万名太平军的安危。

石达开临行前,叶梅突然跑来,她说她跟洪宣娇说好了,协助石达开袭取玉龙关。石达开本不想让她去,说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不好。叶梅高低不肯,说她本来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天生一个粗丫头,二不楞,什么好不好的,自己就想着杀清狗给兄长和天地会的弟兄报仇,又不想赚什么人的好。

石达开听着这话,知道自己的话惹了人家了,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嘱咐石祥祯和石凤魁两人负责保护叶梅,就带着一百人的小队出发了。

这一百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大家在傍晚动身,在临近玉龙关附近下马,留下十个人照料马匹,剩下的跟着向导,直扑玉龙关。

玉龙关依山而建,关隘险峻,守关的有三百多人。石达开先选了十个勇士,从他先前派人侦探好的山侧小路攀爬而上。然后,悄悄朝着关隘靠近。

石达开和罗大纲带人走在前面。两人手握短刀,小心翼翼朝前走。两人走得有些快,跟后面几个人拉开了距离。当他们走到一块大石头一侧的时候,突然从石头上跃下两个人,朝两人就扑了上来。

罗大纲闪过对方的刀,手一挥,短刀就划破了对方的喉咙。石达开也不示弱,一把抓过对方的胳膊,顺手一拧,另一只手的短刀也刺进了敌人的喉咙处。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走了一会儿,他们发现前面有一处很高的台阶。石达开挥手,让大家先蹲下,观察了一会儿,看看没有动静,才带着大家朝台阶走去。

走到台阶下,石达开刚要抬脚登上,突然从他们的一侧出现一个人影,是叶梅。叶梅过来,拉着石达开等人蹲下,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示意他们跟她走。

石达开看她放着好好的台阶不走,却走一侧非常难爬的小山坡,有些不解。

叶梅轻声说:“那台阶是个陷阱,不能走!”

石达开不解:“你怎么知道?”

叶梅说:“没看到台阶周围有木头?如果台阶常有人走,怎么能在下面放着那么多木头?记住,搞暗袭,不是人常走的地方一定要注意。”

石达开虽然还是不理解,但是知道这个叶梅是江湖中人,懂的肯定比自己多。就乖乖听了她的话,跟着她轻轻爬上关隘。

关隘上面的城墙上,一溜挂着十多个大灯笼,灯笼下都有人拿着刀枪在站岗。叶梅没等石达开吩咐,自己就悄悄摸了上去。石达开怕她有失,忙让罗大纲和后来赶过来的石祥祯随后跟上。

顺利收拾了这几个,他们又埋伏袭击了六个巡逻的士兵。但是,这次因为对方人多,其中有一个猛然喊了一嗓子:“救命啊……有人……”

事情暴露,石达开等人也不必小心前行了,跑下关隘,冲向大门。

守大门的大概有二十人,石达开让石祥祯等人抵住冲过来的这二十人,自己带着叶梅和罗大纲继续朝前跑。在靠近大门的时候,从黑影里又冲出三五个人,石达开让罗大哥和叶梅招呼他们,自己冲到大门边,拔开门关,拉开大门。

外面等着的弟兄呼啸着冲了进来。没有值班的兵卒听得杀声阵阵,也看不到有多少人进来,只听到黑夜里惨叫声、嚎叫声、求饶声不断,以为是大队人马杀了进来,赶紧穿了衣服,逃命要紧。

石达开等顺利拿下玉龙关,烧了关上的木头亭子给洪秀全等人报信。早就准备好了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永安城,直奔玉龙关。

在关隘上,叶梅叫着石达开一块来到他们刚刚要上的台阶旁边。叶梅找了一根木棍,在台阶最上层的石板上捅了一会儿,一块石板猛然朝下翻了下去。吓了石达开一跳。

叶梅指着下面的黑洞,说:“这下面必定有朝上的尖刀,说不定还涂了毒药。哼,我这种喜欢打打杀杀的女人,也就这点儿用处。”

石达开吐着舌头,暗暗后怕。如果他们真的顺着台阶上来,无疑会掉进这个陷阱里。那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敌人会加强关隘的防务,那他们的突围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石达开给叶梅作揖:“妹妹救了太平军,达开惭愧!”

6、蓑衣渡南王殉难

出了玉龙关,太平军又遭到蜂拥而至的清军的围剿。

石达开和萧朝贵带着罗大纲作为前军,在前面冲破敌军的包围;杨秀清和洪秀全等中枢作为中军;后军由韦昌辉、秦日纲率领,大家几次遭遇包围。

杨秀清和石达开等人认为光跑不行,不教训一下这些清军,他们恐怕跑不利索。

经过周密部署,石达开和萧朝贵在龙寮口大洞山设下埋伏,让叶梅带着一众女兵引着清军主力乌兰泰部进入了包围圈。

石达开和萧朝贵带着太平军对进入圈子的清兵进行了剿杀。五千多清兵和四名总兵亡命大洞山山谷,清军主力被剿,终于无力追杀太平军。

永安成功突围后,杨秀清下令进攻桂林。

此时的桂林可不是一开始太平军临近桂林时的桂林城了。清军在桂林城内外布置了大量的枪炮和兵力,太平军围攻桂林一个月,桂林城仍坚不可摧,太平军却损兵折将,多次遭遇清军偷袭。

桂林久攻不下,杨秀清只得转而朝湖南进军。

当时,湖南的清军部队大都已经调到广西对付太平军,湖南省内空虚,且湖南巡抚骆秉章卸任,新任巡抚尚未赴任,省内没有长官,正是混乱时候。

桂林虽然久攻不下,但是太平军损失也不大,太平军内部依然士气高涨。太平军舟船三百余艘,经过湘江城外的全州,全州守兵只是零星地放了几炮,并且几乎都打在了没有船只的水面上。杨秀清大笑,说:“全州知府曹燮培这是在为我们送行呢。”

全州城士卒不过七八百人,大家估计他们是惧怕太平军势力强大,因此不敢对太平军进行堵截。

然而让太平军将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平军大半都已经过去,只剩下后军的时候,全州城的大炮突然发威了。大炮怒吼着,朝着江面上的太平军舟船猛烈开火,太平军没有防备,一时间伤亡严重。

更让太平军上下愤怒的是,统领后军的南王冯云山竟然也受到炮击,身受重伤。

石达开和天王洪秀全以及东王杨秀清等异常愤怒,他们调回头,弃舟上岸,包围了全州城。

让太平军上下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全州城竟然异常顽固。太平军攻打了十多天,才在把全州城城墙轰塌十多处的情况下,攻进了全州,杀了全部的守军和知府曹燮培。

让洪秀全下令务必拿下全州的原因是因为冯云山的重伤。应该说,这种强烈的复仇做法,是没有全局观念的。

当时的湘江涨水,太平军可以乘船在三日之内到达长沙。当时的湘江两岸清军没有布防,长沙城更是年久失修,太平军进攻长沙,必然是手到擒来。这对于当时的清军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对于太平军来说,则完全可以改写太平军的历史。

可惜他们在全州耽误了十多天。

这十多天,不仅让长沙完成了布守,而且让一个本来无名的破烂举人一战成名。

却说这冯云山虽然重伤,却知道孰重孰轻,他派人喊来石达开,让他务必劝说天王和东王,劝他们放弃一个毫无意义的全州,全速直取长沙。取下长沙,则湖南皆为太平军所得。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洪秀全和杨秀清都不听冯云山的话。在拜上帝会的这些兄弟中,杨秀清最怕冯云山,也最敬重冯云山。应该说,冯云山的死亡,对于当时的杨秀清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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