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靖手上的荷包落水,那完全是她的杰作。
之前她在画舫上发现有刺绣专用的银色丝线,而且还是柔韧度极强的天蚕丝。轻薄如无物,入夜则无形。
陌舞提前将天蚕丝放在袖子里,待蓉妈将荷包给她的时候,陌舞趁人不备已经将天蚕丝缠在了荷包一角,就算那侍卫接过荷包又给了淳于靖,淳于靖本来就不屑她的东西,加上又是在夜里,也就没有发现缠在荷包上面的天蚕丝。
陌舞一开始一直是放松丝线的,就像放风筝开始的时候松开线球,就在淳于靖要打开查看的时候,也是他最松懈的时候,陌舞突然拉动丝线,这就有了荷包离奇落水的一幕。
而丝线一直在陌舞手里,陌舞之所以那时候选择跳水,就是为了顺着丝线提前一步找到荷包,不给淳于靖等人找到荷包的机会。
但画舫是如何被掀翻的?那西域天蚕丝虽然韧度绝佳,但还不至于掀翻整艘画舫。
可是有人却跟她用了类似的方法,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有人猜到她用天蚕丝戏弄了淳于靖?
这件事也跟淳于止和他的侍卫有关吗?
陌舞百思不解。
“小姐,这就是当归侍卫留下的腰牌,老爷本来还想追究您在湖底伤了三夫人护卫的事情,可是一见这腰牌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蓉妈见陌舞一直不说话,不觉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褐色腰牌。
淳于止的腰牌手掌大小,正面雕龙背面描凤,腰牌看似是木质结构,古朴庄重年代久远,且明显比一般的木头沉了很多,而褐色的颜色又没有任何人工染色的痕迹,如此特殊色泽质地的木料,世间稀罕。
陌舞并没有接腰牌,只是挥挥手让蓉妈放起来。
“我睡了多久?”看着将晚天色,陌舞哑声开口。
“小姐,整整一天了。”
“我的伤口?”陌舞忽然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肩膀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明明是深可透骨的伤口,按理说这时候该是最痛的时候,可为何此刻疼痛的感觉很轻很淡?
“小姐,您肩膀的伤口也是当归护卫给您包扎的,许是她给您吞服的药丸管用,您伤口的愈合平常人快了几倍。”
蓉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装着药丸的盒子拿给陌舞看。
盒子的边缘还残留了一些药丸的粉末,陌舞看了一眼,便让蓉妈将锦盒放在她的枕边。
“蓉妈,你跑趟腿,将腰牌送还给南屏王,只需留下一句话,原物奉还,他日相报。”
陌舞的语气平静淡漠,却是听的蓉妈一怔。
这南屏王的腰牌可比皇后娘娘的传家之宝还要好用,小姐却要送回去,这……
“去吧。”陌舞挥挥手,让蓉妈速去速回。
她知道蓉妈的顾虑和担心,她自然也明白淳于止的腰牌分量几何。
但是她与淳于止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淳于止赠她腰牌,势必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没搞清楚淳于止是何居心的前提下,她不会轻易接受他的任何馈赠。
蓉妈多少了解自家小姐现今的脾气,那就是遇事不慌很有主见,也不多问任何,先是简单的给陌舞梳洗了一番,便带着腰牌去了屏王府。
桌上有蓉妈临走之前热好的饭菜,粗茶淡饭却简单可口。
陌舞饿极了,将饭菜一扫而光。
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之前的水下搏杀又耗费了大量体力,她必须尽快补充好体力,因为已经过去一天了,有些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了!
不吃饱哪有力气斗下去!
这深宅大院波谲云诡,想她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想她生不如死的更是大有人在!
原本在现代她都是有目的有条件的执行任务获取酬劳!因为她的身后站着视财如命的顶头上司。
而今,偌大的新越王朝,她的前身虽然受尽欺凌,但是在此刻,她就是自己的掌控者!不再受制于任何条件之中!
所有惹了她的,所有妄想侵犯她的,下场只会比在现代被她暗杀的目标凄惨数倍!
脱离了组织的江陌舞,不再是一名身手了得的杀手,而是一抹常人无法捕捉的暗影!
无处不在,却又无从寻获!
陌舞吃过东西,等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蓉妈回来。
只是蓉妈没等来,却等来了她的救命恩人当归。
看到站在门口眉目清秀一身戎装打扮的年轻女子,陌舞眸子眨了眨,第一时间将她跟蓉妈的迟迟不归联系在一起。
“陌舞小姐,在下南屏王一级侍卫当归。蓉妈如今正在府上做客,不知陌舞小姐有空去一趟可否?”
当归声音清脆爽朗,陌舞一听是救了她一命的当归,当即起身走向当归。
“这位姑娘,昨夜多谢你出手相救,也谢谢你家主子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只是陌舞无功不受禄,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相报。蓉妈是过去归还腰牌的,腰牌还了,陌舞与蓉妈都跟屏王府没有任何关系。姑娘还请回,并将陌舞的话如实告知你家王爷。”
陌舞声音淡然平静,听不出任何喜怒。
对于蓉妈被淳于止软禁一事,陌舞并不担心。若淳于止有心对蓉妈不利,派来的人就不会如此客气。
所以陌舞可以平静自然的拒绝当归,如此态度却让当归意外不已。
当归始终觉得,整个新越王朝都找不出比自家主子还要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了,但是这陌舞小姐明知自己是代表王爷来的,却跟没事人一般,还当面拒绝了王爷的邀请。
要知道主子还是头一回邀请女子过府。
如今主子吩咐她说的都说了,主子还说,若陌舞小姐不去,不得强求。
“那……当归先回去复命。”
当归郁闷的转身离去,人没带回去,不知道主子下一步怎么走。
《屏王府书房》
匆匆归来的当归如实禀报。
书桌后,低头作画的男人垂眸不语,空气静谧,仿若窒息。
当归摸不清自家主子现在的心情,只能乖乖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