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临海垂下眸子,瞧也不敢瞧自家堂主的表情。堂主平日就是寒凉淡漠的性子,今儿……更是莫名多了一分寒冽之气。
袁隐堂此刻就着姣白月光,提笔,作画,笔法苍劲有力曼妙生花。
临海和临凤垂眸一看,双双震惊不已。
堂主画的竟是……竟是一个女人?
惟妙惟肖,一气呵成。
更让董临海无法相信的是,堂主画作上的女子竟然不是莫蔚圣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女。
只是这少女的五官神情,竟是比莫蔚圣女还要精致三分,耀目三分。
如果说莫蔚圣女端的是高贵傲然,优雅雍容,那么这画中少女,单凭一副画作便给人传神如仙,灵动如风的神奇感觉。
临海和临凤相视一眼,眼底的震惊久久不散。
天下人莫不知,伽罗镖局堂主袁隐堂性情寒凉淡漠,不喜生人接近,尤其是女子。
这么多年来,除了莫蔚圣女和莫蔚送给袁隐堂的董临凤之外,偌大的伽罗镖局不曾见过其他女子的身影。
而堂主如今竟是……
就在临凤和临海目瞪口呆之际,袁隐堂将手中宣纸一扬,不偏不倚的落在董临海身前。
“十天之内找到她!除你二人,不得惊动任何人。”
语毕,袁隐堂转身上了马车,头发和衣服已经由内功自行烘干,墨色长衫包裹着修长身躯,背影颀长挺拔,只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
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走近他寒凉淡漠的心。
“是,堂主!”
有了之前的教训,临海不敢耽误分毫,接了画作转身离开。
马车内,袁隐堂闭目养神。
却发现自己一旦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那惊鸿一瞥的冷艳之姿。
刚才他镍毒发作,不知所踪,醒来后人就在瀑布下面,对于毒发时的记忆全部失去,唯一记得的就是镍毒发作的时候见过的少女……
那清冷之姿,迷离神情,无一不让他念念不忘。
他袁隐堂一贯独来独往,就是莫蔚也很少有机会能接近他身边,而那少女竟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出现,又是在他毫无察觉之际离开!
简直是可恶!
当他袁隐堂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问清楚毒发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身子渐渐沉入未央湖底的陌舞,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袁隐堂要找的人!
“小姐……小姐……你醒了?”
一声声呼唤透着沙哑焦急,陌舞费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蓉妈焦灼紧张的面容。
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而记忆停留的最后是自己拧断了伤她肩膀的护卫的脖子,在这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而她现在还能躺在床上看到蓉妈……是谁救了她?蓉妈吗?她记得蓉妈被她托到水面的时候也已经体力透支了,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除了蓉妈,还有谁会管她的死活?
“蓉妈,怎么回事?”
陌舞开口说话,声音哑哑的,嗓子很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蓉妈眼睛明显哭肿了,见陌舞总算是醒了,一夜未合眼的蓉妈才敢松一口气。
“小姐,是南屏王的护卫当归救你上来的。”蓉妈轻声开口,生怕吵到刚刚醒来的陌舞。
“南……屏王?”陌舞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曾经的江陌舞脑海当中的关于南屏王的记忆寥寥无几。
南屏王淳于止,皇上最宠爱的洛妃唯一的儿子,洛妃十年前仙逝,留下年仅十岁的淳于止。
淳于止在洛妃去世当年就得了一场大病,自此体弱多病,常年依靠各种名贵药材续命。
而这十年来,当今圣上为给其医治顽疾遍寻天下名医,每年都从国库当中划拨大量银两给其购药治疗。奈何,淳于止的病情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却是一年比一年严重。
三年前,对他宠爱有加的当今圣上更是破例册封他为南屏王,一时引得朝野议论纷纷震荡不已。要知道,三年前可是连太子都没有立。这一册封,也让皇后和淳于靖当时嫉妒气愤不已。
而早些年有江湖神算子算过,淳于止最多熬过二十个年头。
再过几个月就是淳于止二十岁生辰,当今皇上为此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生怕失去洛妃留给他的唯一血脉。
可以说,淳于止除了身上顽疾,可谓是集当今圣上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这样一个八竿子跟自己打不着的人,他的护卫为何要救自己?陌舞实在想不通!
“蓉妈,当时是怎么回事?”陌舞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蓉妈叙说当日经过。
“小姐,那天晚上……”
原来,那天夜里,将蓉妈拉上岸的就是淳于止的护卫当归,那绳索也是当归抛出来的。当归后来还亲自下水将陌舞救了上来,陌舞当时只是虚脱昏迷,但肩膀的伤却很严重,当归给陌舞吃了一颗褐色药丸,便让蓉妈好生照顾陌舞,并且留下淳于止的贴身腰牌要蓉妈赠与陌舞,便起身离开了。
但当归刚离开不久,湖心的三艘画舫被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巨大力量同时掀翻,淳于靖、江凯赢、三夫人还有江纤玉等人悉数落水。
堂堂三皇子落入未央湖,这消息已经传遍朝野,皇后娘娘更是一大早就将江凯赢和三夫人传召进宫,蓉妈听说,皇后娘娘宫里头还传来打砸斥责的声音,两个时辰才让江凯赢和三夫人回来。
三夫人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江凯赢则是腆着脸去了淳于靖府上,至今未归。
听完蓉妈的话,陌舞轻皱眉头,哑声道,“画舫突然掀翻?毫无征兆?”
“是啊,小姐。就跟之前三皇子手上的荷包突然落水一样,太奇怪了。当时三夫人的贴身老妈子还念叨着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因为说错话当场就被三皇子拖下去斩了。”
蓉妈的话让陌舞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