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发愣,天一居士不由得担心道:“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啦。”少女笑了笑掩饰过去,生怕被天一居士看穿,便引开话题问道:“爷爷,二皇子遇刺,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你问这个干嘛?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狐疑地看了一眼少女,天一居士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猜想,他只希望少女健健康康的长大,并不希望她被卷入宫廷阴谋当中。
可是他不愿说,少女却不依,拉着天一居士的衣袖便大声说道:“爷爷!心儿一定要知道,二皇子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那么大声干嘛?”天一居士实在对这个孙女没辙,虽然此刻神情严肃,但谁都看得出来那语气中的纵容。
少女自然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即便做了个鬼脸,正要催促他快说,却听见外面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心里猛地一惊,足尖在地上一点便飘了出去。
门外,白衣少年神色惊慌,再也不复昔日的云淡风轻,平日爱不释手的古琴如今正躺在他脚下,不难猜测,之前那重物落地的声音便是这古琴发出的。
少女刚一出去,便见少年跌跌撞撞地想要进屋,或许太过慌张,少年并未发现少女,而且步伐紊乱,眼看就要摔倒,少女赶忙将他拉住。
“云哥哥,你怎么了?”其实不用问少女也知道沐云定是因为听见二皇子遇刺才会变得如此,可她就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会问出来,只是希望沐云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然而,沐云却让她失望了。
“心儿,二殿下遇刺了吗?有没有伤到?”
见沐云如此在乎那人,少女便忍不住吃味,一狠心便说道:“消息上说,二殿下元灯节遇刺,伤重不治,已经归天了。”
抓着少女的手突然松开,沐云像是脱力般软倒下去,再快要落地时被人接住,拉了起来。
接着,便传来天一居士的厉声质问:“天心!谁许你胡说!”
说完不理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落泪的少女,天一居士将沐云扶进屋里坐下,看着他暗淡的神色忍不住说了实话:“你别信她胡说,二皇子虽然遇刺但所幸并未受伤,死的是他的婢女。”
“他……真的没事吗?”沐云不放心地问道,生怕天一居士是在骗自己。
“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你……哎。”拍了拍沐云的肩膀,天一居士本想劝他莫要对二皇子产生不该有的感情,怎奈想到这人的个性,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只化作一道无奈的叹息。
“师祖,我要回去。”确定文静没事之后,沐云便又恢复了往日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看着这个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少年,天一居士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走向万劫不复,不由得劝道:“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了,我必须回去,他需要我。”说完沐云淡淡一笑,坚定中透着执着。
“那……好吧,我这就让李忠过来接你。”
李忠乃是天一居士的仆人,曾受过他的恩惠,从那以后便对他忠心耿耿,后来天一居士隐居在落霞山,李忠本想跟他一同隐居,被天一居士回绝了,后来便住在落霞山下的一个镇上,娶妻生子,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恩,沐云谢过师祖。”说完,沐云站起身,轻车熟路地走了出去,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盲人。
等他一走,那少女便风也似地闯了进来,一开口便是质问:“爷爷,你为何要答应他?”
淡淡地看了少女一眼,天一居士岂会不知少女的心思,当即便说道:“他的心不在这里,自然会离开,就算爷爷能将他困在这里,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可是,可是云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爷爷你难道真的想让他万劫不复吗?”说着少女已经红了双眼,也不知是因为担心沐云万劫不复,还是单纯的不想沐云离开。
“爷爷当然不想,可是人各有命,旁人强求不得。”
“我才不信,既然云哥哥要回去,那我就和云哥哥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那个二皇子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竟然能将云哥哥迷得神魂颠倒!”
“你……不许胡闹!”
“我才没胡闹!我就是要去,云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心儿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个二皇子给毁了!爷爷,你也说云哥哥是天纵奇才,难道你不痛心吗?爷爷!”
定定地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少女,天一居士有些愕然,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执着,这么的不顾一切,想着想着,心便软了:“你去吧。”
“真的?心儿就知道爷爷最好了!”少女灿烂地一笑,若不是脸上还挂着泪痕,定会让人觉得之前少女的伤心不过是旁人的错觉。
“好了,快去收拾行李吧。”把少女从身上拉下来,天一居士无奈地说道。
“啊,我差点忘了。爷爷,心儿这就去收拾行李了。”话音未落少女已经飘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天一居士无奈地一笑,心道自己果然还是有私心的,他会答应天心跟着沐云下山,一是爱惜沐云之才,不愿他真的就这样毁了,第二,便是希望天心的一片真心能够打动沐云,希望天心幸福。
或许正因为他并不是神,天一居士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一时心软答应了天心,却在以后的日子里让他痛苦不已,后悔不已。
对于天心要同自己一起下山沐云只是错愕了一下便接受了,也不问她原因,只当是天一居士让她下山历练。
一路上沐云都是沉默不语,直到来到山脚,看见等候在那里的李忠,沐云才礼貌地开口道:“忠叔,晚辈有急事回京,劳烦快点。”
“好嘞,那少爷和小姐可要坐好了。”那李忠是个十分朴实的汉子,招呼着沐云和天心在车上坐好,接着他坐在马车前面,手中鞭子一扬,只听‘啪’的一声,马车便飞奔起来。
精致秀雅的小院,到处都种满了不同品种的菊花,微风一过,带来阵阵淡淡的清香。
本该是个如仙境般的地方,屋子里传来的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却将这份美好生生地打碎了。
一个个丫鬟小厮惊慌地缩在角落里,像是在躲避着极大的危险一般,屋里每响一声,他们便会颤抖一下,好不容易等到屋里的声音都静止了,这些人却变得更加惊慌,一个个拼了命地往角落里钻。
突然,房门打开了,一个身穿藕色衣衫的秀丽丫鬟走了出来,在院子里一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厉声说道:“都躲着干嘛?还不快来帮小姐收拾屋子?莫非,你们是想我来一个个请吗?”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那些躲着的丫鬟小厮全都走了出来,却不敢看那秀丽女子,一个个都把头埋得很低,却不敢上前,虽然不甚明显,但这些人都在往后缩,似乎极怕那秀丽女子。
那秀丽女子也不在意,只是不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随即又说道:“你们五个最后出来的,进去替小姐把屋子收拾了。”
一听她这话,那些人便都松了口气,除了其中五个人,一脸菜色地走出来,随后跟在那女子身后,进了屋子。
其余人则是半担忧半怜悯地看了这五人一眼,便都散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而五人进去没多久,便听得一阵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随后是一声闷哼,之后鞭声越来越密集,那闷哼也逐渐变成了痛苦的惨叫。
惨叫声越来越若,直到微不可闻,外面的人还听得见跪地的声音和求饶声。他们叫着‘小姐饶命’或是‘秀儿姐饶命’,然而那鞭声却并未停止,甚至还有女子的叫骂声。
等到最后所有的痛呼声都变得微不可闻,屋子里走出一个雍容高贵的粉衣少女,少女妆容精致,手指纤细,涂了豆蔻的指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妖艳的红光。
跟在少女身后的是之前那秀丽女子,只见她跟着少女出来,随便招呼了几个小厮丫鬟:“你们去吧屋子里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说完便跟着少女向着一处花丛走去。
那几个被点到的丫鬟小厮却不像之前那般慌张,听话地走进屋去,开始处理那些到处飞溅的血迹还有满地的狼藉。
五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并未死掉,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谁都知道,他们是活不成了。每次小姐都这样,生气了便会用鞭子打人,却从不将人打死,而是将他们打得半死不活,这些人没有资格请大夫,只能活活痛死。
看着这些人的下场,那几个进来的人也只能偷偷在心底为自己的命运哀叹一声,然后便像没事一般细心处理起来。
“秀儿,你说这花美吗?”粉衣少女轻柔地抚摸着一株开得正好的金丝菊,脸上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