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文静不由得想笑,不过看着梁正南一脸得意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阴险,文静自然不会‘好心’地告诉他那个人你永远也找不到。
原本遇刺之后文静便很少出宫,有了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捎了个信给司空说自己最近有事不会出现便留在宫中再不出去。
梁正南原本还想利用那红衣女子的事情来对付段天瑞,谁知第二日那些派出寻找红衣女子的人马便不再出现,饶是梁正南情报网巨大,却也只是查出有人从中阻挠便再无线索,之后也不见那些人出来。
虽然梁正南事后又差人秘密寻找了很久,怎奈那女子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很多年都再未出现过。时间一长,最后这事也只得不了了之。
瑞王府书房,段天瑞端看着手中的画,画中是个红衣女子,尽管一脸的冷淡和防备却丝毫不影响那人的风华绝代,却给人种错觉,似乎那人就该这样一般。
画工并不十分高明,却将女子的神态描绘得惟妙惟肖,看得出来作画的人是下了番功夫废了心血的,只是此刻那人却坐在椅上端看着手中的画,脸上是深深的疑惑。
段天瑞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那女子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他应该认识那人一般,可是段天瑞又明明记得自己的生命里并未出现过这么一位女子,他更为见过和她长得极像的人。
命中注定?前世今生?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段天瑞随即嗤笑一声,他是极为理性的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虽然觉得那人确实似曾相识,他也确实十分想要找到那个女子,不过被骂过一顿之后,他立马便想起自己的责任和担子,更深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儿女私情。
虽然已经订婚,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点什么差错,段天瑞很可能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十分清楚这一点,于是,不得不放弃寻找那个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的女子,一心投入到婚礼的准备和帝王心术的学习当中。
落霞山,自古以其高耸而闻名,山巅终日云雾缭绕,晴朗的时候经常还能看见七彩的霞光,是以,此处向来被当做仙人的居处。
据说,曾经有人试图进去看看究竟,谁知进去之后便迷失了方向,后来又自己走了出来,便相信里面确实住了仙人,而仙人的地方进去不得。
这个传言传出之后便有无数不信邪想要进山一贯究竟的,谁知同样迷失在了里面,后来又自己走了出来,渐渐的,后来便再无人敢踏足那处传说中仙人的领域。
没人知道,那白雾其实是个阵法,他们闯入阵中却不得而知,还以为那是仙雾。没人知道,白雾的后面其实鸟语花香,一片祥和,倒是真如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在一片平坦的青草地上,白衣少年席地而坐,膝盖上放了一架古琴,少年双目紧闭,神态安详,白净纤长的十指拨动琴弦。
少年身边,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同样席地而坐,紧闭双目,不同的是,少女的脸上挂着醉人的笑容,像是被琴声蛊惑了一般。
等到琴音消失,少年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只可惜那双眼睛没有焦距,这是个美好的如同白莲般不沾染丝毫尘埃的少年,可惜竟是个瞎子。
就在少年睁开眼睛后,那白衣少女也睁开了双眼看向身旁的少年,眼中流光溢彩,加上少女脸上尚未收起的醉人笑容,愈发衬托得女子容颜绝世,不可方物。
见少年如发愣一般毫无反应,少女率先打破了沉默:“云哥哥,你弹得真好!”
“谢谢。”被称作‘云哥哥’的白衣少年淡淡一笑,客气中带着疏离。
他便是沐云,来到这落霞山也有四年了。他至今记得,十四岁那年师父告诉他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教他了,并让他来找师祖并且学习师祖的本事,当时他是既不想来的,所以立马便拒绝了,谁知师父却找到二皇子,请求二皇子放人。
其实他并不知道师父和二皇子说了什么,只是二皇子后来便找到他,让他去跟随师祖学艺,还说‘沐云,我等着你学成归来帮我’,就为了这句话,他便跟着师父背景离乡,来到这传说中住着仙人的落霞山。
听出沐云语气中的疏离,白衣少女当即便皱紧了眉头,脸色颇有些不满:“云哥哥,你总是这样,心儿到底有哪里不好,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喜欢心儿?”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不习惯和旁人亲近对吧?可是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难道云哥哥还拿心儿当外人吗?”
白衣女子撒着娇,伸手就想去抓沐云的手,后者却像是早知道一般,手一缩便躲了开去,未免少女再做出什么举动,他又说道:“心儿,别闹了,你永远都是我师妹。”
“知道啦,知道啦,师兄——”最后一个‘兄’字少女故意拉长了声音,还做了个鬼脸,一脸的调皮,只可惜少女这调皮的可爱模样少年根本看不见,他只是‘遥望着’远处,不知到底在‘看着’什么。
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少女心底却小声反驳道:“我才不要只做你的师妹!”
少女正这样想着,转眼便看见沐云伸手拉出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当即心中便酸涩起来,看着沐云心爱地捧着那玉佩,轻轻地抚摸着,即使双眼看不见依旧盯着它,便恨不得将那玉佩抢过来然后狠狠地砸碎!
虽然这样想着,少女却并没这样做,只因她十分清楚那块玉佩是那人送给他的,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她若是毁了,他必会恨死自己。
只是什么都不做她又实在不甘心,于是最后她问道:“云哥哥,你还在想那个人吗?”
“嗯。”沐云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答了出来,注意力仍旧在玉佩上面,似乎那白衣少女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不甘心,少女又继续问道。
“他是世上最好的人。”沐云说完抬起头,脸上竟然破天荒带着可以称为甜蜜的笑容,甚至,脸颊微红,有种淡淡的羞色。
看着沐云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少女当即便被迷住了,心情也变得好起来,然而下一刻女子便想到沐云是因为那人才会如此,那难得的好心情转瞬便消失殆尽,只剩下满满的嫉妒。
面对这样的沐云少女再也呆不下去,手在地上一成身体便跃上半空随即凌空翻了个身,少女运起轻功逃也似地离去。
或许是因为天生眼盲的缘故,沐云耳力非常人可比,听少女离开了,他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抱起古琴缓缓离去,空气中,只剩下一道叹息声,若有似无。
屋中,天一居士看着手中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沐云。那是有关二皇子的消息,这是当时沐云愿意到落霞山跟随他学艺的条件之一,即每月必须告诉他有关二皇子的消息。
他们答应了,并且四年来从不间断,每次都是由沐云的师父写了纸条传来,由他念给沐云听,然而这一次他却犹豫了。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天一居士看清这个天生眼盲却对阵法异常有天赋的名叫沐云的少年,因此他自然知道,二皇子在少年心中到底占据着怎样的地位,更知道,少年对二皇子的感情并不寻常。
纸条所写乃是二皇子遇刺,索性死的只是一个婢女,二皇子并未受伤,然而即便如此,天一居士也知道,若是沐云得知这个消息,必会毫无留恋地离开。
正犹豫着要不要毁掉纸条,却听见一阵风声,接着,那道洁白的身影已到眼前。
天一居士正要将纸条收起,谁知已经迟了一步,少女说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天一居士淡淡地说道,就想打发了少女。
怎奈因为先前的事情少女心情实在不怎么样,此刻见天一居士竟然想要瞒着自己,当即便不满道:“爷爷休想抵赖,心儿明明看见了,那是传讯的纸条!”
面对这个从小便被自己宠坏了性格有些刁蛮的少女天一居士实在是无奈,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最后只得无奈道:“你……你小声点不行吗?”
“凭什么要我小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少女反驳,随即好奇道,“爷爷,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你都不给我看?”
了解少女的个性,天一居士知道若是不给她看少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将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条递给少女。
“你自己看吧。”
接过纸条,少女认真看起来,上面的字虽然密密麻麻,却也不算多,少女一眼便看完了,看见上面写着二皇子遇刺却并未受伤,死的只是个婢女的时候,少女心中竟有种浓浓的失落,一个‘他为什么没有死掉’的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