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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患得患失

Q医是本省唯一一所有接收留学生资格的院校,各位专家当然少不了到留学生校区转转。此时,容貌气质均属上乘的丁小柔便被委以重任——披挂整齐地站在宿舍大门口迎宾。

按照学院的要求,丁小柔九点钟便已就位,一丝不苟的发髻、正红色的旗袍、六公分左右的高跟鞋,妆容精致、仪态万方。

然而春寒料峭,刚站了一会儿,丁小柔就觉得手脚冰凉,看看四下无人,她一溜烟跑回宿舍,仗着身材苗条,偷着在旗袍里添了一件加绒打底衫。

再跑回自己的岗位,旁边却多了一个人,见她回来,微微一怔,随即笑得有牙没眼。

丁小柔悻悻地将头转向一边,皇甫臻却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那个,你左边的扣子开了……”

丁小柔低头一看,果然,胸前的盘扣不知何时开了一个,露出里面嫩黄色的打底衫,颇为显眼。

红着脸将扣子匆匆系好,丁小柔还没说话,皇甫臻已经轻声问道:“穿得这么少,冷不冷?”他的语气温柔而亲昵,丁小柔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酥麻,急忙后退一步:“喂,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你不去好好上课,跑到这儿来干嘛?”

皇甫臻笑了:“我们下午考试,上午放假复习,然后我就被系主任抓了壮丁,让我到各个迎宾点来转转,看有没有人无故脱岗。”丁小柔紧张地望着他:“我,我刚才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你回去可别乱告状啊。”

皇甫臻不置可否,忽然掏出手机:“我听说客人们先去二附院参观新建的骨科大楼了,估计怎么也得中午才能回来,你先回宿舍暖和暖和吧,把你手机告诉我,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这个打听手机号码的方法倒是挺新鲜,见他面不改色,丁小柔心中颇为感慨。当年仗义莽撞的少年侠客,如今不仅流连花丛而片草不沾,还学会了筹谋钻营、假公济私……于是她站得更直了一些,口气疏离:“不用了,我不冷。”

皇甫臻闻言一愣,随后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严防死守啊……”

他摇了摇头,认命地转身走开,丁小柔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骂道:“汉奸、走狗!”

三小时后,丁小柔悲哀地想,原来皇甫臻说的都是真的,白站了一上午也就算了,但我到底能不能先去吃午饭啊……

正在天人交战,皇甫臻再次现身,手里还提着一只大大的食品袋。将袋子在丁小柔面前晃了晃,一股酸酸甜甜的香气扑面而来,皇甫臻微微一笑:“糖醋排骨,要不要吃?”

丁小柔终于屈服,带着排骨回到住处,趴在书桌上大吃起来,皇甫臻满脸好奇地在她房间里转了两圈,蓦地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宿管西施啊……”

吃过午饭,丁小柔补好了妆,迅速重新上岗。皇甫臻绕着她走了两圈,不无感慨地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得不再说一遍,你已经又一次地颠覆了我对女人的全部良好印象……”

丁小柔作势飞起一脚,皇甫臻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该去考试了。这次你可要坚守岗位啊,客人们就快到啦。”

没过多久,客人们果然在校长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丁小柔急忙收腹挺胸,换上甜美笑容。

各位宾客从她身边缓缓经过,丁小柔正笑得面皮发僵,忽然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恭谨的声音:“校长,这位是S城第一中心医院的业务院长,咱们学校78级的校友……”

S城第一中心医院!丁小柔听了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刚好对上一双惊喜的眼睛:“黎珂?是你吗?”

说话的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有了W城的前车之鉴,丁小柔不禁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然而,他的眼神却一派直白磊落,脸上满是真切的欣喜和关怀。

丁小柔稍稍卸下了防备,正不知怎样回应才好,男子身边的女人忽然冷笑一声:“杨礼文,我看你是想黎珂想疯了吧,看哪个女生都像你的小师妹。”

那个叫杨礼文的男人明显有些尴尬,他身边的老者却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若桐,礼文,咱们该进去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丁小柔恭敬垂首,只用眼角余光瞄到,那个叫“若桐”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出头,容貌中上,衣着雅致。

丁小柔正在心里勾勒迄今为止有迹可循的人物关系图,忽然感觉有人看她,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浑浊然而锐利的眼睛,正是刚刚说话的老者——S城第一中心医院的业务院长。

她不由打了个哆嗦,下一秒,老者已经转身离去,步子不疾不徐,气度从容。

又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客人们终于尽兴而去。想想今天也算受了些惊吓,丁小柔决定晚上去校门口的小吃街吃米线。就要碗猪脚米线好了,去去晦气嘛。

回住处甩掉将脚趾磨出水泡的高跟鞋,三两下扒掉紧得令人窒息的旗袍,丁小柔倒头便睡,直到天色全黑,才打着哈欠爬起来去了小吃街。

米线店里人头攒动,插空儿找张油腻腻的凳子坐下,丁小柔潇洒地一甩长发:“老板,来碗猪脚米线,多加辣椒!”最后一个字尾音刚落,她忽然看清了坐在对面的食客,那人对她微微一笑:“又见面了,下午过得怎么样?”

丁小柔忍不住嘬起了牙花,米线店里脏乱拥挤灯光昏黄,但即便如此,皇甫臻看上去依然清朗俊秀,极其养眼。

神雕里描写小龙女那段是怎么说的来着,日光照在她脸上都成了月光?要是用来形容皇甫臻,就应该说,只要有光,通通都会变成阳光。

正在嗟叹加臆想,老板娘已经把皇甫臻点的米线端了上来。清汤寡水的一碗素米线,外加一只荷包蛋和几根小青菜,令人几乎不忍直视。丁小柔正要发表评论,却见胖胖的老板娘狡黠地向皇甫臻挤了挤眼:“下面有猛料哦。”

老板娘扭动着身体欢乐地走掉,丁小柔一头雾水,皇甫臻却忽然俊脸微红,他用筷子将上面的米线挑开,露出一只油光光的鸡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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