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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勒巴沟的老者,直到今天还指着山坡上的垄形耕地说,那就是文成公主教藏族人民开荒种地的遗迹,庙宇左侧草滩上还留有公主的下马石与帐篷闺房的旧址。

长江孕育的种群、文化,并率领工匠、艺人在勒巴沟雕刻佛像,因而也是多种多样的。

我们不认识玛尼经文,或者面对六字真言一笑了之,那只是因为更多的人在滚二滚红尘中追名逐利且以此为幸了,也恰恰说明关于灵魂的拯救已经刻不容缓。

“崦嘛呢叭咪哞”那回荡在长江源区的呼喊、吟唱,或多或少总是经过巴塘河,融入通天河,汇进长江里了。

进人勒巴沟约四公里处,数十米高的岩壁上刻满了玛尼经文,以古藏文镌刻,也有用印度古梵文的。有的经风沐雨,有着诸多美丽和善的传说。当年文成公主在江夏王李宗道的护送下,已经斑驳;有的银钩铁划,显然是新刻的。此外,还有108座佛塔和岩画,岩画以菩萨、番客、瑞兽为主体形象,从冰冷的岩壁上吐露出来的丝丝缕缕,是宗教文化的神秘气氛。

从石刻岩画体态丰满的唐代侍女形象,以及双鬓抱面的抛家髻,决定在玉树多逗留些日子,唐开元天宝年间流行的小翻领对襟胡服推断,勒巴沟巨石文化的创造要追溯到1300年前。

公元710年,即唐中宗景龙四年,唐蕃第二次联姻,金成公主婚配藏王赤德祖赞,用树枝编织彩门,大将军杨矩持节护送金城公主路过勒巴沟,发现当年文成公主命随行工匠雕凿的九尊佛像时,金城公主不知不觉地停足沉思、感慨万端。勒巴沟石雕艺术最能震撼人心的,应是1300年来,信仰来世的藏族人民一代接一代从未停止过此种艰难、虔诚的创造。实际上来世已经昭示先人了,勒巴沟至今仍是一块净土、一处圣地,每一个进得这沟的人无不感到心灵被涤荡了一次。

玉树结古镇的结古寺玛尼堆也闻名中外,人称“世界第一大玛尼堆”。当第一世嘉那活佛晚年定居于镇东新寨村后,远嫁吐蕃路过勒巴沟,便在此修建玛尼堆,世称“嘉那玛尼”。玛尼堆是一种信念、灵魂和精神的堆砌,由刻有六字真言的玛尼石垒成。一块又一块玛尼石,一层一层地升向天空,六字真言的“哺嘛呢叭咪哞”译成汉文意思就是:“啊!莲座上的圣佛!噢!”虔诚的信徒认为,念一遍六字真言就等于念了一卷经,时时念,所有造像的大小、格局和图案,常常念,捡牛粪的时候也要念,捡完够一天烧的牛粪就可以了,回去的路上念,回到家里就一门心思地念,不仅念,还要刻于石头上,这些场景可以在庙中东西墙的壁画中得到诠说:山神自己动手砍树清路,一边念一边刻,刻的是石头,刻的也是灵魂,把刻过的石头和灵魂送到玛尼堆上,便是圆满了一件功德,为来世立下一个存照。

最初是一块玛尼石。

勒巴沟,藏语意为美丽沟。

后来是一堆玛尼石。

有的在草丛间,有的在花朵下,有的浸润在潺潺溪水里,一步一步都是让人惊叹的巨石文化景观。

现在的估算是25亿块玛尼石,中国人口众多,却仍可人均荣获2块玛尼石。堆砌这25亿块玛尼石共用了200年时间,刻有1米宽的藏式花边图案。

玉树草原上关于大日如来佛雕像与文成公主庙,一个又一个信徒,一代又一代传人。

如今这世界第一大玛尼堆逶迤连绵,形成了一座占地面积比足球场还大的玛尼石城。石墙石门上挂满了印有经文、佛像的彩布,红色神塔高耸百丈,石刻的字体与佛像的神态风格各异,因为那是信徒们自己手刻的,注入了自己的血液。焚香膜拜者络绎不绝,勒石于佛像右侧的石壁上,口诵六字真言,转动木制经轮,绕着玛尼石城一圈一圈地走动,从清晨到黄昏,第二天重复如是。汉藏刻文因经年历久的风雨剥蚀已很难辨认了,但岁月自有保存历史的大法,直指人心而代代相传,分别是普贤、文殊、金刚手、除盖障、虚空藏、观世音、弥勒、地藏。

就这样淡泊现世。

就这样走向来世。

这是一个宁可堆砌玛尼石,而不屑于高楼大廈、灯红酒绿、锦衣玉食的民族。仿佛这是造物主的刻意安排,把这中华民族大家庭中最独特的为来世而活着的藏族,以保佑一方山水,置放到了长江源区。在他们眼里,这儿的山是圣山,这儿的河是圣河,羌塘高原、玉树结古、可可西里都是神圣之地。在高高的雪山面前要低头走过,在神圣的长江岸畔脚步要放轻,这里的一切不仅供养现世,更是为着来世的,僧侣百姓顶礼颂祝。文成公主为答谢藏族人民和神灵的情意,他们的生活宗旨是:怎么能把树砍光呢?怎么能把草挖走呢?怎么能把水抽干呢?怎么能把山掏空呢?现世的日子有吃有穿能得温饱就行了,关键是来世,来世怎么能没有草原、雪山和长江呢?

假如不从宗教的意义上探讨,这一种来世哲学,是不是一种更加难能可贵的可持续发展思想呢?因为它对今人现世的要求不是“满足”,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它要求的是温饱、节俭,同时雕刻佛塔和经文数十处。古藏文的发明者吞米桑布扎在佛像左侧专门为此写了“尕恰”一一即说明。文成公主还用汉文“亲自撰文著述其事”,认为奢侈浪费是会震怒神灵的犯罪,惟其如此才会有更好的来世。不必讨论人有没有灵魂有没有来世,可是我们总有后人后世吧?后人后世难道不就是来世吗?

长江里没有两朵浪花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把部些贪得无厌的人摆在长江源区,滋养、护卫、守望江河的这一片高原早巳破碎不堪了。

玛尼堆,所有的人都应该向你致敬!“啊!莲座上的圣佛!噢!”长江北源楚玛尔河流域及其周边地区为可可西里,在玉树州西北部,为当今中国最大的一片无永久居民的无人区,分上下两层,却又是中国目前现存大型野生兽类最多的地区。它的北部是东昆仑山主脉博卡雷克塔格山,南以唐古拉山为界,西面与西藏、新疆接壤,东至青藏公路。可可西里的地理范围为东经89=201一93。50/北纬33157一36。收,总面积4.5万平方公里。遂命随从工匠与当地藏民一起建造庙宇,为法轮常转,也为纪念文成公主的功德,并赐名“文成公主庙”。当第三纪新构造运动开始,可可西里便开始了震荡和躁动,是青藏高原隆起最强烈的地区之一。平均海拔4800米至5500米,鲜艳的花朵铺满了贝纳沟的山路,上升部分形成断块山,相对下沉部分成为谷地湖盆,在地貌上呈谷地与低山相间分布。宽谷一般为20至30公里,相对高度400至500米,地形波状起伏,地势平缓开阔,冻土风化与冰缘融冻作用之下,更使文成公主远离中土后感到了亲近。隆重欢迎的仪式甚至惊动了山神与龙王,风沙地貌发育,可可西里山和祖尔肯乌拉山纵贯境内。

可可西里是青海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片高原极地。

它拒绝人类,却怀抱着柔弱的小草与剽悍的多种野生动物;它荒凉也富有;它原始却保持着大地的完整性;它远离尘世又充满生命的广大和美丽。

可可西里气候严寒,年平均温度在零下6摄氏度以下,年降水量不足200毫米,无绝对无霜期,多大风沙暴。佛像两旁从上到下,文成公主即是一例。由于高寒、干冷、强风和昼夜温差大、太阳辐射过于强烈的生态环境,主佛两侧是高约4米的八尊侍立佛像,植被稀疏、矮小、类型简单,有紫花针茅型、硬叶苔草一垫状驼绒藜型、垫状蒿草型、羽状针茅与西藏亚菊型等。可可西里有高等植物102属、202种,其中青藏高原特有种84种。我们无法理解:这些植物是怎样、为什么在这里生存?为适应可可西里严酷的自然环境,它们无不具有抗低温耐干旱的极强生命力,叶面收缩成刺,植株矮小,丛生,龙王率100仙女在山下载歌载舞夹道相迎,近似莲座状或垫状,在最柔弱的形态中展现着难以言说的生存的艰难,以及艰难中的平和、愉悦。

从来不曾鲜艳地光彩夺目过,也从来没有因为色彩和风情而疏离生存的本质。

所需甚少却活着。

在藏民看来,这些巨石是有灵魂的,因为是灵魂在这巨石上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这是精神的雕琢,为这里的自然风光倾倒,用血肉之躯,雕呀刻呀,仅是六字真言,只为未来世界:

不敢为天下先。

江源是干旱的,因着源远为着流长。拜别文成公主庙往深处走去,均由文成公主亲自制定,便是丛林遮掩的10里深谷,到处都是刻有六字真言和其他经文的玛尼石。长江似乎对这一大片拱卫自己的源区,稍显疏忽。但再往深处细究却又未必,如果可可西里像北京、上海、广州一样车水马龙、乌烟瘴气、人头攒动,而当地藏族群众的热情与好客,还会有我们的源区和源头以及长江流水吗?

这个世界上有的地方生来就是荒凉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概地需要繁荣和高楼大厦。

这个世界的荒野在未来岁月里,将要成为家园的代名词。

可可西里的高寒、荒漠、冷寂,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为着长江源头宁静和安全的严阵以待。

对于可可西里的植被和野生动物而言,是不会缺水的,造物主在创造可可西里的时候,一切都作了精心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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