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穆老爷蓦然抬眸,却没有看到人影。可以想见对方是在别处,利用千里传音之功传达话语的,心底里不由得惊叹对方功力之深厚。“来者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亦非省油灯,对着半空扬声而去——
一直在一旁冷眼相看的蠡崚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童,即便是巫蕹教导有方;即便他心智早熟,但是他依旧只是一个孩子,也会有顾及不了之处。他亦只能看到休叙舒徐步来到穆老爷跟前,抱拳地说。“在下休叙舒,乃一闲云野人,在巫府与令千金曾有一面之缘。被穆暄小姐的天真烂漫所吸引,还望穆老爷能够成全在下的一片诚心。”他故意如此说,心底里清楚即便他曾经治愈很多富人,在江湖上亦是极富盛名。但由于他从来不留名,所以即便他的事迹传扬天下,他的名字依旧不为人所知——对于穆老爷的回答,他自然是心里有数。
果不其然,穆老爷闻言,立刻打回票。“小女不才,恐难担当为人妻子之重任。”冷冷道,他并非看不起人家闲云野人。但眼前的男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真的难以让人相信——
穆暄立刻挡在前面,对着休叙舒。“你真的可以带我走?”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很不孝的,甚至会让阿爹从此不认自己的。但她没有办法不遵循着自己的心去走,她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至少现在她是真的想要跟休叙舒待在一起。或许日后,她会因为这个任性的决定而过得很惨,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她是不会后悔的。
邪魅一笑,休叙舒将视线从穆老爷身上移至穆暄身上。“这是自然。”短短的一句问话,休叙舒就已经知道穆暄意欲何为。“只要你决定了,天高海阔,我都陪你去。”他早就知道穆暄已经将心放在自己身上了,但是却没有料到她会如此有勇气。
眼看两名后辈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穆老爷没由来的一阵气愤。而且他看眼前的男人亦不是什么好货,女儿倘若是跟着他,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在休叙舒的眼底,他完全看不到他对女儿的疼惜,一点爱慕意思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好好待她呢?今日竟有如此举动,只怕是心里另有一番盘算呢。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人,但凭着经验推测,知道休叙舒并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至少穆暄动的那份情,最后只怕会摔个粉身碎骨。“暄儿,你怎可如此失礼。”他伸手想要将穆暄拉到自己背后,但是穆暄却更快一步,移到休叙舒身后。面对着爹亲,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女儿不孝,只怕无法再对阿爹尽孝。”
看出穆暄的想法,穆老爷只能够呆在原地——看着穆暄与休叙舒离开了前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蠡崚带领着自己府上的奴仆走出了这里,徒留穆老爷一人瞪着穆暄离去的方向。他没有阻止穆暄的行为,并非他不想阻止,而是被穆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更被气得不轻——
穆暄做出这个决定,心里很清楚,自己恐怕再难以回到那个家去了。她不时瞄着休叙舒,不时低头沉思。她不知道休叙舒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了解休叙舒是否是可托付终生之人。但她真的很想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暄,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吧!待我将巫小姐的病症治好,还有岑岱的伤势有所好转之后,我再与你去想去的地方。”休叙舒背对着穆暄,浅浅道。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鲁莽,没错,他是很愤世嫉俗,视礼教于无物,但不代表其他人都是如此。他就是想看看穆暄到底有什么反应,而穆老爷又会怎样对付他。可没想到穆老爷尚未来得及做什么,穆暄自己已经下了决定,让他着实有点吃惊。不过如此更好,他便可以顺水推舟的了—
对于穆暄,他心底里的确另有一番盘算。
穆暄默默跟随在后,她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这么沉默的——她回头看了前厅的方向一眼,她知道阿爹一定还站在那里,他该是被自己气得不轻吧——
行走江湖多年,休叙舒何尝不了解,但她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决计没有回头的道理了。他突如其来的回过头,对着她微笑道:“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就在穆暄尚未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之后,她的身子就已经被带离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