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一笑,“你与穆暄相交多年,莫非你了解穆暄的个性?”休叙舒并没有多做解释,对于岑岱的话,他既不否认,亦没有承认。“才多久时间,你就恢复到如此地步,你还真是不赖。听说巫小姐的状况就没有你的好,至少还没有恢复到如此。”他转移了话题,手上仍然拨弄着手中的书籍。
岑岱冷冷地瞟了休叙舒一眼,不知是否因为是同一个师父的缘故,玄峃与休叙舒的气质都有相同之处。只不过,玄峃缺了休叙舒身上邪魅的气质,而休叙舒亦没有玄峃身上的从容淡泊。他知道休叙舒是不可能做到为爱倾出所有,至少目前对谨荇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而玄峃,即便是要了他的性命,亦要保护谨荇周全,这就是为何谨荇选择玄峃而没有选择他的缘故。可是休叙舒并没有想到是自己的缘故,只是一味地抱怨,怪责玄峃抢走了谨荇的心,不甘心谨荇心底里有着玄峃的影子——
岑岱真的不知道这次为了琉璃而将休叙舒请来,到底是对是错。“琉璃,怎样了?”知道休叙舒转移话题,他也没有深入探究。撇撇唇,休叙舒好笑地看着岑岱。“若是信我不过,当初何必要请我前来?”他淡淡嘲讽地笑着。
他淡淡一笑,不予置否——
离开了岑岱的房间的穆暄,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面渡步。脑海里再次闪过休叙舒所说的话,心里小鹿乱撞,都快要飞出来了,脸色绯红。心里越来越是心乱如麻——
就在穆暄胡思乱想之际,一名奴仆慌慌张张地冲到她跟前,直喘着气,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穆……穆……穆小姐,穆……穆老爷,在大厅里,等候小姐前去。”直到说道最后,她的气才真正地顺下来。穆暄虽然觉得她好笑,担心她的话却让她有些许紧张。说实话,她的确可以猜测得到巫蕹会将她在巫府的消息告知阿爹,但是却没有料到,他居然这么迅速地寻来。着实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原来是穆老爷来了,怪不得前头熙熙攘攘的,让人听了不舒服。”低沉醇厚的男声凭空飘来,让穆暄吓了一大跳,若不是一只大掌适时托住她纤细的腰间,她肯定向后跌倒,而失礼于人前。“休,休大夫。”她像是被传染了似的,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
休叙舒好笑地摇摇头。“即便是穆老爷来了,也不必要如此紧张。”他的声音仿佛充满了磁性,不由得吸引着穆暄。
她会如此紧张,才不是因为阿爹的到来。穆暄在心里暗附。她知道即便阿爹在你恼火,亦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但眼前的男人确实无比的危险,她在心底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尽快将这个人从她脑海中抹掉。“谢谢休大夫,由于家父突然前来,小女子就不与休大夫多谈了。岑大哥跟巫姐姐就有劳休大夫,告辞。”她近乎是以跑步般的速度离开这里——却没有看到休叙舒唇畔那抹淡然浅笑并没有达到眼底,宛如是一副冰冷,了无生意的面具,在穆暄的身影完全湮没在白封的世界里之后,逐渐逐渐的剥落——
还没踏进去,穆暄就已经听到蠡崚用着稚嫩的声音,努力让阿爹的怒火减弱下来。“穆老爷,令千金于昨深夜造访,敝府应当立刻告知穆老爷的。但考虑到穆小姐深夜造访,身子必定疲惫不堪。所以才会拖到今日告知穆老爷,让穆老爷担心了一个晚上,着实不该。”他轻咳了几声,“还望穆老爷见谅才是。”蠡崚这一番话虽然并没有直接说,都是穆暄的任性,造成了人家府上的麻烦。但亦在无形之中推却了巫府的错。他觉得巫府并没有责任要承担这份错。
穆老爷闻言,亦只能够吹胡子瞪眼,他自知理亏。“是老夫教女无方,造成了贵府的麻烦。”他半眯着眼,看着眼前年方几岁的孩童,言谈却是彷如一名成年男子一般,心底里亦有着讶异。只能够惊叹巫蕹的教子有方,“未免造成贵府更多的麻烦,老夫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将小女带走。”
“阿爹——”抢在巫蠡崚开口之前,穆暄一脚踏入前厅,一声打断了蠡崚未说出口的话——“我不想回去。”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担心我会麻烦到巫姐姐他们,我可以离开这里。”她浅声道。她心底里很清楚,阿爹的确是很疼爱她,但他不可能会每件事情都顺着自己的,只会要她按照他的想法,他所铺砌的道路所走——
愣了半晌,穆老爷从来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一手一脚所扶养长大的女儿,就是他那个虽然骄纵刁蛮了些,但不失善良真诚,从不会逆了他意的女儿。“你——”一时之间,他找不到言辞可以说出来,兴许是被穆暄气得说不出话来,或许是被穆暄突如其来的一招唬得他没话可说。“你——”
站在一旁的蠡崚冷眼看着跟前的一幕,一点插手的意愿都没有。在他有幼小的心灵上面,已经负荷了过多的烦心事情。先是姐姐琉璃病危,再是娘亲操劳过度而抱恙,现在娘亲,谨荇阿姨,岑叔叔都同时受伤——说实话,他现在还能腾得出心思过来理会眼前的父女俩,已经是很赏脸了。
“阿爹,我不想要再留在府里,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够了再吃——这样的日子,虽然无忧,但亦是毫无意义。”她定定的看着已经气青了脸色的阿爹,“我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小鸟——”声音越来越微弱。
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穆老爷好不容易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个逆女。”咬着牙齿,他狠狠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学会忤逆为父的。”
被吓了一跳,但穆暄仍然鼓起勇气,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阿爹,你听我说,在你的保护之中,我的确是衣食无忧,的确是人人欣羡的千金大小姐。我想,我应该感到幸福的,毕竟你是很爱很爱娘亲,以致在她病故之后,依旧没有续弦。更在娘亲病故之后,对我疼爱有加,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你想,我真的快乐吗?或许,以往我会觉得很欢快。但是,在我无意中见到一名姑娘,跟她有过短暂的谈话之后,我发现原来我的世界是贫乏的——我真的很想要开阔我的世界。阿爹,请你成全。”
倘若,眼前的,并非是他女儿,而是儿子。听到这番话的他,肯定会感到欣慰,但她是他的女儿——作为女儿身,怎么可以如此?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灌输了错误的思想给她。“你——”词穷的他根本就找不到想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是按照他的意思去说,恐怕不但没法说服女儿改变想法,更会将他在女儿心中的美好形象都给破坏掉。
在穆老爷没法想出该说的话,一道醇厚的男声从中穿插。“穆老爷,久仰大名,晚辈前来杭州,不曾拜会穆老爷,着实失礼。”闻声,蠡崚不着痕迹地蹙眉,继而马上松开,却逸出喟叹。事情怎么总是向最坏的方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