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或者死都是你们的造化,本王与漠北之间的恩怨与你们无关。从你们身上本王看到了,死,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最深层次的惩罚,相反有可能是一种解脱。”萧广如的掌心离雪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折磨敌人最心爱的人,相信比杀了他更让他心痛和懊悔!”
“程雪落,怪只怪你不该爱上萧漠北!本王送你一程!”凌厉的掌风对准雪落完好的面颊攻去——
“谁敢伤她!”就在萧广如碰触到雪落发丝的当下,三把利箭突然来势汹汹,齐齐对准了他的心窝。
“谁?”萧广如不得不旋身避过利箭,虽然反应度已经够高了,但仍免不了伤到了手臂。
“有我司徒南枫在的地方,就没有人可以伤害雪落!”司徒南枫以一个绝酷的姿势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同时落地的,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蒙面“老人”,只是她的肤色光滑剔透,并非一般老年人的褶皱毫无饱泽度。
“是你?”萧广如闪着疑惑的眼神瞟了司徒南枫一眼。
“不错,是我!”从头至尾,司徒南枫都没有抬头看过萧广如一眼。
“吃了叶孤魂的一记弯刀,又被踢入万丈深渊,竟然没有死。”萧广如赞赏得盯着司徒南枫看了好一会儿,“看来,上天真的很眷顾你!”
“这全是拜你所赐!你说,我是应该谢谢你呢?还是应该报当日一脚之仇?”司徒南枫突然抬首,冷然得双眼齐齐射向萧广如。
四目相对,眼神中的对峙十分显然。
拼杀了半响,司徒南枫对着萧广如摇了摇头。
“哈哈哈~”萧广如不怒反笑,“有意思,很久没有碰过像你这般如此胆识的对手了!好,很好!”
司徒南枫没有回话,他径自走到雪落身旁。轻轻扶起她,将她的头微靠在自己肩头。
“有我在,不用怕!”像是认定她能够听得到一样,他坚定得承诺着。
一旁白发轻拂的“老人”心口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神中毫不掩饰得流露着心痛。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暗自承受着伤痛。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狂妄!先前是一个奴才妄想凭他一人之力,保护他的主子和爱人,可是结果呢?”他意有所指得瞟了一眼只剩一口气的萧正,“不知道你——司徒南枫是否真像你表现出的胆识那般出色?兑现你的承诺,保护所有人安全离开?”
“谁说我要保护在场的所有人?”司徒南枫冷冷得看了他一眼,“我在乎的只有雪落一人!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说完,司徒南枫抱起昏迷的雪落,旁若无人得离去。
“哈哈哈~的确够狂妄!也够种!”萧广如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啧啧称赞。“只可惜,你在乎的只有一人,本王想要的可是在场所有人的命!”萧广如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扬手示意。
一得到萧广如的指令,黑衣人立刻向司徒南枫离去的方向追踪。
听到杀气腾腾的脚步声,司徒南枫停下脚步,但并没有放下雪落。
就在黑衣人的利剑要靠近他衣衫的当下,司徒南枫突然转身,冷冽的眼神倏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不自量力!”
黑衣人被他暗藏杀机的冷意吓退了好几步,迟迟不敢进攻。
司徒南枫望了怀中的女子一眼,眼神突然缓和下来。“雪落,等我下,解决了这些讨厌的人,南枫就带你回王宫!”
“雨萱,照顾她。”他对着一头白发的“老人”如此拜托着,眼神灼热坚持。
“好。”已是满头银丝的萧雨萱默默得点点头。她听到了内心下沉的声音,很缓慢,却很痛很痛。他的心里,除了雪落姐姐,终究容不下任何人!
安顿好了雪落后,司徒南枫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在这枚铜钱落地之前,地上站着的只会是三个人!”话音刚落,一枚硬币被一弹力轻轻托起,飞向高空。经过了最高点后,开始加速下降。
而司徒南枫则利用铜钱上升及至下落的空挡,全力应付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啊——”
“呯——”
惨叫与铜钱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司徒南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很轻易得制服了所有的黑衣人。
此时,地上站立的果然只有司徒南枫、萧雨萱还有萧广如三人。
“你的功力怎么进步得那么快?”他多年训练精挑细选的卫士,在他面前竟然不堪一击。说不震撼是骗人的,只是,令他想不透的是,司徒南枫先前的功力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突破。究竟是什么样的奇遇,令他功力大增到这种程度,如此短的时间,如此超速的招式,真是太可怕了!
“你没必要知道!”司徒南枫面无表情得走向萧雨萱和雪落所在的大树旁。
抱起雪落后,他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逃命,否则,一旦蒂诺国的军队到达,莫说你逃不走,恐怕你那个刚登基不久的小儿子,位置能不能做得稳,还真有待考虑!”
“你说什么?”萧广如脸色刷的一片雪白。他当然明白司徒南枫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只是自己听错了。
“你听得很清楚!”司徒南枫带着雪落和萧雨萱故自离去。
萧广如思索了一阵,警戒得趴在地上听音。哒哒的马蹄震耳欲聋。
“啊?”萧广如倏地起身,“司徒南枫,算你狠!”
他旋身一跃,在军队未到达前赶紧撤离。
唐蓉儿和萧正倏地松了口气。正在此时,冷虐的声音突然响起——
“别以为本王会善罢甘休,本王还会再来的!”
“别以为本王会善罢甘休,本王还会再来的!”
“别以为本王会善罢甘休,本王还会再来的!”
他临行前放肆的威胁在树林的上空盘旋了很久很久……
黑夜,本应是寂静和安宁的氛围,是沉睡和酣梦的时分,可是,此时此刻,整个王宫却笼罩着紧张、忙碌以及异常纷乱的气息。
宫女太监一波波,来来回回,各个神色慌张;御医大夫来去匆匆,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是沉重叹息。病床上的人儿保持着一贯的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维持着单调的表情。感觉分秒煎熬的是徘徊踱步等消息的人。
“李贤德,雪落到底怎么样?”程海锋早已经沉不住气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三个月前,李贤德从天盛国回来,告知他雪落会安全,让他安心等他们的好消息。好,他相信李贤德,也信任萧漠北。第一个月,他按兵不动,将思念女儿的心完全藏匿在心底;第二个月,他假装一点也不担心雪落,他仍在赌那份承诺的可信度;第三个月,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开始暗中四处察访雪落的下落。可是,结果呢?等来的是什么?是奄奄一息的女儿啊!若非司徒南枫及时出现,他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他从来不相信等待会出奇迹,可是,一份莫名的信任让他笃信他的承诺可以兑现,可是这份笃定几乎断送了雪落的性命,他越想越自责,越想越自责。
“回王上,公主她……”李贤德欲言又止。
“雪落她怎么样?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面对李贤德的犹豫不决,程海锋暴跳如雷道。
“公主先前没有好好调理,身体本已经很虚弱了,又加上受了很大的刺激,以及胸口的那一刀……”李贤德为难道,“恐怕……”他不敢往下说了。
“朕不要听什么恐怕!”程海锋拍案而起,“朕要的是雪落平安的消息,你们都给朕听清楚:朕要的是绝对的平安,绝对的平安!听清楚没有!倘若雪落有个什么闪失,朕要你们这些庸医全部陪葬!”
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雪落,你可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啊!父王不可以失去你的!父王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不可以就这么放手的!父王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救活你!
雪落,雪落,雪落……
程海锋仰天祈祷,眼角一颗晶莹的水珠,闪闪发亮,闪闪发亮……
而另外一边——
“萧大哥,你伤还没有好,不能起来啊!”唐蓉儿拼命拉住萧正,不让他离开床榻半步。
“唐姑娘,萧正命贱死不了,没有看到少爷安然无恙,我是不会安心的!”虽然全身没有一丁点力气,但是心中挤压的担忧,几乎令他失却了喘息的机能。他知道,他是不能等的,必须亲耳听到少爷没事,他才可以安心!
“可是萧大哥,大夫说过你受伤太重,必须好好调理才是,真的不宜四处走动。万一病情恶化,你叫蓉儿怎么办啊!”说着,唐蓉儿竟然抹起泪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最近很爱哭就是了。
“唐姑娘,萧某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萧某真的无法等下去!”萧正轻轻推开她的手腕,坚持要先探望萧漠北。
唐蓉儿怔怔得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臂,有几秒竟无法呼吸。等她回过神来,萧正已经摇晃着走出门外。
“萧大哥,等等我,我陪你去!”唐蓉儿赶忙追上前去。
“病人的脉象悬空,事实上已经毫无一点生息了。虽然紧要关头及时刹住,颈部血脉并没有破裂。但是他失血太多,当时又没有及时救治,恐怕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啊!”御医替萧漠北检查完伤口,又把了把脉后,无力得摇摇头。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求求你!”萧雨萱披散着一头银发,突地跪倒在地,拼命求着御医。“大人,救救我哥哥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对不起,下官已经尽力了!”御医叹着气想要离开,临出门,他又回过头来。“从病人的脉象和心率看来,他早已经死亡。可是令下官疑惑不解的是,从始至终,他的体温仍然保护得很好,跟正常人根本无异。下官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病例。或许有奇迹出现也说不定。”他顿了顿,“如果他能挨过今晚,可能还有的救;万一体温消褪,恐怕……哎!”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人!”御医一离开,萧雨萱便扑倒在床前,止不住的泪水,止不住的心酸。
“哥,雨萱知道,我平日里刁蛮任性,很不乖,很不听话,经常惹你生气。雨萱向你道歉好不好,雨萱知道错了,雨萱真的已经变好了。有错会改,知恩图报,现在顶多只是吃雪落姐姐的醋,并不存在半点嫉妒心理。雨萱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找雪落姐姐的麻烦。雨萱打心底祝福你和雪落姐姐幸福。所以,你一定要醒来。只有你醒来了,雪落姐姐才会幸福啊。也只有你醒了,雪落姐姐才不会孤单和害怕啊!只有你醒了……雨萱才觉得雨萱不是一个人活着,雨萱还有亲人,雨萱还有依靠,哥!雨萱求求你,就当是雨萱求你好吗?雨萱有好多好多故事想要跟你讲,雨萱不能没有你啊,哥哥,哥哥,哥……”
“少爷……”窗口单薄的身影,顺着墙沿逐渐往下滑,往下滑,如同他伤痛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