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弦不敢相信,不等苏楚把车停好,开了车门下了车直奔病房,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病房虚掩的门,哥的病床前有很多人,医生护士的,她气喘吁吁地站定,和病床上孟凌东转过来的目光相遇,她依然无法置信,直到孟凌东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才奔过去,拉住孟凌东的胳膊,眼睛红红的喊:“哥……”然后哽咽着,这么多天的盼望,这么多天来的期待,全都化成了高兴,激动的泪水。
孟凌东慢慢抬起手臂摸着她的头,虽然动作迟缓,但还是让锦弦更加泣不成声,又哭又笑地说:“哥,你真的醒来了,我多怕你不会醒来,你答应过锦弦的,不会扔下我一个人……”
孟凌东虚弱地笑,说:“当然,哥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那一刻,锦弦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哥还在,能开口和她说话,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苏楚进来,看到这一幕,眼睛也有些湿湿的,医生示意他和他们一起出去,边走边和他说孟凌东的病情进展。
孟凌东醒是醒过来,但是身体的康复训练还是需要一定的时日,毕竟沉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主治医生为他安排了一整套的物理治疗方案,再配合中医的针灸和按摩,他的身体在一天天的恢复。
锦弦很开心,除了上班的时间,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哥做康复治疗,和他絮絮叨叨的说话,为他每天变着花样做哥爱吃的食物,孟凌东也爱和她开玩笑,说:“糟糕,难怪哥会觉得走不动,原来是锦弦,存心想把哥喂成大胖子,胖到走不动路了。”
她和哥撒娇,说:“我不管,锦弦做的饭菜,哥都要吃掉,哥走不动了,我就背着哥走、”
“你?”孟凌东很不屑,说:“就你一个丫头片子,比不过哥的一个手指头。”
她支着头一边傻笑一边看哥说话,心想,哥能说话,还能吹牛,真好!看什么都想乐。
护士每天看着他们都是甜蜜蜜地,笑说:“看起来你们兄妹两个的感情很好,要不是锦弦一句哥一句哥地叫着,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她吐舌头,和哥的头靠在一起,顽皮地问:“像吗?我也觉得很像!”哥一定是她前世的情人,今生才会对她这么好,她想。
她一边想一边咬着指头笑得更厉害了,孟凌东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乱她的头发,又溺又爱地说:“你这个傻丫头!傻笑什么?”
“哥,不要动我的头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她故作生气,撇着嘴。
“臭美!”孟凌东骂着,却真的不动了,出身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呆,妹妹真的很漂亮,饶是他也会心动。
锦弦不自觉,兀自愉悦地说:“哥能醒来真好,哥,你觉不觉得好?”
孟凌东捏她小巧的鼻翼,说:“嗯,知道有哥好了,还不错,不枉哥那么疼你!”
她想,都是真的,哥醒来了,揉乱她的头发的时候,捏她鼻子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感受到他焕然的生命如春天漫山遍野的青草般有生长拔节的声音。
哥刚醒来的那天晚上,她一直害怕自己是在做梦,倚在他的床边不停地和他说话,一会动动他的手,一会动动他的腿,他那时候手脚还很无力,有点痛苦,但是他皱眉,她也会很高兴,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痛。
孟凌东呲牙裂嘴地和她开玩笑:“是想趁机报复哥吧?”
她说:“才不舍得,哥是锦弦最亲的人。”说着把头靠在他身上,感受着哥的心跳和属于哥的气息。
她离开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黄昏,孟凌东睡着了,她回家拿一些物品,出电梯的时候,看到苏楚,指间擎一只烟,坐在大厅里的塑胶椅子上眯着眼,正是打饭的时候,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很是嘈杂,他却像是睡着了,没有动静。
她一时兴奋,把他给忘了,心底又有些甜丝丝地,过去推了他一下,他一激灵醒来,烟灰抖落一地,看到是她,笑笑,过去扔掉烟蒂,再回来的时候满面倦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煦的笑容,说:“回家是吧,我送你。”
她想,他笑得真好看,是不是因为哥醒来的缘故,她看什么都是好的,又想起了什么,问苏楚:“你一直在这?”
苏楚轻描淡写地回答:“嗯,和医生聊了聊。”从昨天晚上过来,她陪着孟凌东,他就和医生谈孟凌东的病情,以及其它的一些后续治疗,又安排了给孟凌东做各项的身体检查,所幸医生说一切都还好,除了身体暂时虚弱,偶尔会头痛,四肢的活动还不是很流畅外,没有什么后遗症。
等所有的结果都出来之后,已是下午,他去孟凌东的病房,从门缝里看到锦弦倚在病床前和孟凌东在说话,就没有去打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哪知道睡着了。
锦弦更感动了,说:“谢谢你,”唯恐他不相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是真心的!”
他淡然地笑笑,语气不怎么好,说:“最烦你和我客气!”
往停车场去,他又点烟,她仰着头问:“不是戒了吗?怎么还抽?”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本来是戒了,可是想想你又不肯嫁给我,觉得有点亏,就又抽了。”他把过错都归结到她身上,说得理直气壮的。
她才不背这个黑锅,心情愉悦的缘故,夺过来,揉碎了,没地方扔,就团在手里,说:“少来,是你自己想抽吧。”
他有些无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过去为她开车门。
一路无话,快到她家的时候,他问她:“还早,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心情好,马上答应了,在她家附近的饭店里,随便要了两个菜,她胃口还不错,吃得很香,再看他,漫不经心地,靠在座椅上看她吃,神情略略有些萧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那天其实一直怪怪地,只是她还沉浸在哥能醒来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几天后,她上班了,哥在医院里有护工照料,她就正常上班,下班后去陪哥,给哥送饭,陪哥做康复治疗。
有天,她在店里上班,来了一个身材窈窕衣着时尚靓丽的女子,气势汹汹的走到她面前,问:“你就是左锦弦?”
她不明所以,点头,女子一个耳光就打在了她的脸上,说:“以后离苏楚远一点,我孔颜可不是好惹的!这只不过是警告,下次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孔颜出手很重,她被打得半边脸热辣辣的,有点发懵,还没明白过来,孔颜已经喊了店长过来,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说:“这个店是苏家的,我是苏楚的未婚妻,就是这店的半个主人,该留谁在这里还是不该留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店长唯唯诺诺地,两边看,谁也不敢得罪,还是锦弦自己换下工装,推开门走了。
到了医院里,孟凌东看到她脸颊上有指印,很是气愤,也很激动,问她:“锦弦,谁欺负你了?告诉哥。”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和哥说,苏楚来了,推开门,慌慌张张地来到她身边,拉过她用手轻触她被孔颜打伤的半边脸,很是心疼地说:“锦弦,疼吗?”
她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她其实没想和孔颜计较,孔颜能来找她,迁怒于她,说明孔颜在苏楚心目中的地位一般,她一点也没有生气。可一转头看到哥的神情,忙挣开了苏楚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我不要紧,你快走吧。”
苏楚又去拉她,被孟凌东喝斥住了:“放开我妹妹!”
她被孟凌东拉到了身后,她急着为苏楚分辨,说:“哥,不是他……”
孟凌东很生气,说:“他们苏家的人能做什么好事!锦弦,你还小,不懂这些。”车祸的发生让他更明白人心的险恶,他再也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让自己最亲的妹妹有任何的伤害,他转向苏楚,说:“我奉劝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妹妹,否则,你也知道,你们苏家做过多少肮脏的事,你不会想让这些事情公诸于世或是把你们苏家的一干人一个一个地送进牢房吧。”
锦弦有些慌张,喊:“哥,不是这样的……”
孟凌东冷冷地打断了她:“锦弦,我和这个畜生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要哥就和他断绝一切来往,如果你想跟着畜生走,哥也不拦你,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妹妹。”
她愣住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她选择,哥醒来以后,不是一切事情都会变好的,为什么会越变越坏,她不想选择,觉得哥很冷酷,苏楚很可怜……
苏楚站着没动,过了一会才自嘲地笑了笑,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她想去追,看看哥,又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