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痴狂为谁痴?一见钟情两不知。
缘分难了意难尽,但愿今生不错失。
少江回去也并未与绿珠表示歉意,就这样一夜过去。虽说绿珠与少江二人一夜无话,然次日,还是随少江来至二老房中,准备迎接少清的到来。
“今日人到的这般齐全,然我看最欣喜的应该还是大嫂吧。”从德一语既出,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都说这调皮鬼,倒会说。芳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脸憋得通红。
然绿珠却也好奇,这样一位身份、出身并不高的少爷,竟会有如此齐全的人来迎接,下人更是来得齐全,当真是件罕事。
忽见有下人匆忙进来报说:“老爷、夫人,方才有人传信来说,大少爷途中胃病突发,实难前进,正在途中医治,一旦稍有好转,即刻便回,还请老爷、夫人并家人都勿挂念。”
“既这样,大家散了也就是了。”方老爷皱皱眉头一句话后,大家也便不再说什么,正欲纷纷散去。
芳华却还未等老爷、夫人再来问时慌忙又问了句:“少清的胃病可否要紧,这是他的老毛病了,若疼起来,常是彻夜难眠。不知今又如何?”
那下人便回道:“回大少奶奶,报信人说,并不打紧,只是一路劳累加之胃病突发,并下人们不放心罢了,望大家不必劳心。”大家听后便也都放心了。
芳华欲随大家散去,方夫人又叫住她,安慰了几句,芳华虽心中依旧担心少清,然也宽慰了许多。
自小可与少江之事事发后,绿珠也知道少江对她并无真情,她也再不会爱上少江,只是这样的日子又何时是头呢?
绿珠心伤不已,但又绝不盼望少江再来爱她,哪怕少江真爱上了她,她也不会再爱少江。于是她便想一心伺候夫人,别无他求。然绿珠至今仍有一事不明,则是那日小可是如何便宜地进入方府的?绿珠不解。
又过了几日,绿珠命厨中给老爷、夫人备下了海棠糕并绿豆红薯粥,然老爷、夫人虽喜甜,却都不喜粥中放糖,厨中也是知道的,偏这日厨中来了新人疏忽了,将粥中放了许多糖,夫人先试喝了一口,便再无食欲。
绿珠得知,急忙端走了剩下的粥,亲自去厨中吩咐,定要再新做一份不放糖的粥来。
然由于路上匆忙,及至回音长廊时,竟一时大意撞了人一身粥。
绿珠见这人面生,府上近日又新来了一批下人,心想,定是与那厨中新人一并新来的下人罢了,便忙拿手绢擦拭了几下那人身上的粥,又将手绢递给了他,忙笑说,“你自己擦一下便是,实在是我一时大意,一会儿得空,你再换上一身新的,再找人新做一身,算作我的便是,我还有要事,需快些走了。”说罢便要走。
那人却半笑着说:“怎么?你就这样走了?我听说近些日子,府上来了批新的下人,莫不CD是你这样的不成?”
绿珠听后,看了那人一眼,心想:这下人虽说有些不懂规矩,却看上去温文尔雅,倒不像其他下人的样子,想必在下人中也定有过人之处。只是又笑了一笑,说:“我是新人,你不也是吗?咱们就相互体谅一下,可好?”说着又要走。
那人也笑了一笑,说:“你究竟有何要紧事,竟要如此慌张地去做?”
绿珠也不顾回答他的话,便莞尔一笑,径自走了。
那人拿着那手绢,展开看时竟是天女散花图,他再回想那一莞尔一笑,望着绿珠修长婀娜的背影,加之这事,便觉绿珠可爱、这事有趣得很,竟又莫名地朝早已走得远远的绿珠喊了句:“事虽匆忙,还需小心着些。”
绿珠隐约听见,停了一下,并未回头,便又走了。心想:这下人倒还惯会体贴人,虽不知我是二少奶奶,还会这样,可见品行或许倒还不错。
转念又有些心伤:若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关心自己便也足矣。看这下人又相貌堂堂,气质、修养不凡,倘若此生得这样一人,虽是下人又何妨呢?只可惜今生今世都无缘了。绿珠想到这里,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罪恶感,便强制自己断了念想。
没有多少工夫,绿珠便端了新粥回来。才进门,便看到方才那下人竟换了一身苏绣面的红夹袄,和老爷、夫人坐在一起用着饭。绿珠愣在那里,那人也望着她。
绿珠这下也猜到了其中原由,莫不成这位气质非凡之人是方家大少爷方少清?
那这方少清当真是一表人才,气质与相貌皆是不凡,身子挺拔,面目清秀,双眉直入两鬓,眼睛不算很大,却透着一种锐气,鼻梁高挺,嘴角间有着一股柔情,却不失硬朗之感。
绿珠呆站在那里,疑惑着,若此人真是方少清,不知为何少清今日会毫无音信就突然回来。
方夫人说了句:“快来,怎么竟站在那里?”方夫人笑着。
“你这差事怎么当的,还不快把粥端过来。”少清虽这样说,脸上却笑得很是灿烂。绿珠听说,竟连自己都不知为何地回了句:“是,奴婢遵命。”
老爷、夫人看着这二人,心下疑惑,夫人便问:“怎么,你们竟认识不成?”
“啊,刚在回音长廊正遇见。我昨个路上便听说咱们府上新来了一批的下人,看来当真都是不错的。”少清答说。
方夫人这才明白了其中原由,便笑说:“见你如此说,想必是你还不知道,误会了,这可是我的好孩子,你的弟妹绿珠啊。”
少清听说,愣了一下,竟有些莫名的心伤之感涌上心头。
夫人接着又对绿珠说:“快来,好孩子,他啊,是你大哥少清,必定是刚才误会了,也一时不知他是谁了。”说着便笑了笑。
绿珠这下才回过神来,忙笑说:“绿珠问大哥好,家中上下早就盼着大哥早日回来,今日到家,当真令人都欣喜呢。”说罢,绿珠不知为何心中百感交集。
没等少清说话,方夫人便笑对少清说:“怎样?当真是个美人坯子不是?可配得上咱们少江?啊?”
少清也停顿了一下,忙说:“早就听说弟妹贤淑德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和少江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少清说罢,顿觉自己竟是那般虚伪。
然老爷、夫人却欣喜不已,又忙叫绿珠快来一起用饭,又忙吩咐下人叫芳华来,又吩咐下去特意准备晚间合家用饭,又说少清胃病竟如此快地恢复,当真让人喜悦。屋中也便越来越热闹起来。
又过数月,时已深秋,秋雨连绵,然绿珠的愁绪似秋雨,也是连绵不断。
几日的秋雨隐约见停,又颇有些许凉意。绿珠也是寂寞难耐,竟披了洁白披风独自出来,那披风边角还有似火枫叶点缀,披风之下,是一身渐蓝松口丝绸衣,袖口、裤脚随风飘着,将绿珠本就憔悴可怜的面孔装饰得又娇柔可爱了许多,这般一个美人当真更是让人心醉。
绿珠走过金鱼池桥,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与少清初次见面的回音长廊,便更添伤感之情。她步上长廊,竟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张小可。
她侧背着绿珠,正向长廊外望得出神,绿珠知道,想必是来等少江了,然今日她却不同那日的娇柔,竟穿着一身府上男家丁的衣服,于她极不合身,包括气质,后面竟跟着芳华的丫鬟,风儿。
绿珠已到府上一段时日,对府上的一些事也多少有些了解,今日见此状,便已解个中原:
难怪这张小可能够时常随意出入方府,原她是和府上的人串通好的,每次进来时必定是扮作下人跟着府上的下人一起进来,而风儿定会掩护她。
然府上的管家方五又是见钱眼开之人,给他些好处必定通融,况且这小可也并非重犯,虽少江现在不好名正言顺地时常带她进来,然扮作下人跟别人进来,谁又会或敢说些什么呢?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不说罢了。
只有一事,绿珠实在不敢去想,为何是大嫂的丫鬟跟在小可身后,莫不成这大少奶奶看似与世无争,却是个阴险的,心中早就算计着她和少江,不让她和少江能够和睦?
然若真是这样她又有何所图呢?莫不成只因少清并非夫人亲生而担心,便为日后作打算?然府上并无一人说大少奶奶是个有心机之人,说话很是热情,为人又十分随和,故绿珠又想:再不然就是少江与小可感动了大嫂,大嫂便想成全少江?只是芳华又怎会去插手这些事呢?
绿珠想着,便心烦意乱起来,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想无论事情怎样,都随它去吧,而自己是无所求了。
绿珠便后退了几步,又走下长廊,借着一面墙的遮掩,在一个角落,捡了些枫叶来玩弄着,绿珠一袭蓝衣配着枫叶点缀的披风,似乎与蓝天长、枫叶满的景色融在一起一般,此时此景此人,好不秀丽。
绿珠捡了好一会子,渐觉身子乏了,便捧了三四片枫叶正欲回去,就在转身间,她却看到少江在她身后呆呆地站着,似乎有些深情地望着她。
绿珠不解何意,只怔在那里。
而少江却说:“绿珠,你好美,美得竟这般无瑕。”
绿珠的美貌自是不用说的,可她与少江自成婚以来也并非一日两日,可为何今日,绿珠捡了会子枫叶,竟会令一向钟情小可对她冷漠的少江迷成这样呢?
莫不成今日的装扮着实美得足以令少江莫名便会为之倾倒?绿珠很快否认了自己,因为这段日子,她虽说憔悴,又有哪日不是得体大方,娇柔许多的?
于是绿珠心下想:或是少江因恐绿珠瞧见他和小可二人的幽会?然起初绿珠并未瞧见少江,与小可也是有着一墙之隔的遮掩,少江大可绕着临近的小道用不了多少工夫便可叫走小可,更何况少江又何时怕过绿珠呢?况且既已事发,无论是谁只能奈何还能怎样?
绿珠只不作声,低头回避着,少江依旧深情地对她说:“瞧你,这大冷的天儿,竟独自出来,也不吩咐人跟着,也不多加几件棉衣,若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少江说着,竟将自己的蓝底枫叶景的披风披在了绿珠身上,偏又说了句:“虽这也是枫叶披风,然这样便更好了。”
随后,少江便要牵着绿珠的手回去,绿珠不知所措,百般不解萦绕在心头,也只任少江摆布,便随少江走上长廊,向自己屋中走去。
而这成双的背影偏偏全然被正焦急等待少江的小可在回头遥望之时瞧见。于是便促成了一场祸端……
绿珠随少江回至屋中,少江又是几番嘘寒问暖,反而令绿珠有些“受宠若惊”并不自在起来,虽说绿珠自知自己不会再爱上少江,而对那日与少清的相遇更加充满了罪恶感,更不敢想起少清,总是在脑海中极力回避着。
虽说她与少清的相遇并没有什么,只是谁都难免的一件常事而已,与她和少江之间的关系也并无瓜葛,然在她心中却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那晚,绿珠再三拒绝,却还是第一次真正成为了少江的人。少江依旧一往情深,绿珠只能无可奈何。绿珠一夜未眠,次日清晨,只见绿珠依旧泪流满面,固然不是欣喜,而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