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无奈心悲伤,落入圈套心不慌。
全无畏惧心有爱,心心相连情未央。
就这样,少江在此后的半个月,对绿珠都照顾得十分仔细,无微不至。而绿珠心中却一直有一段阴影难以抹去,心中也十分不解。
直到那日,绿珠正与少江一起用饭,忽然绿珠一阵干呕,她知道,她有了少江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少江见此也十分欣喜,便立刻站起身来,亲自去请了上好的大夫来为绿珠诊脉。随后,合家上下便喜悦起来。
绿珠虽不想与少江有子,但时至今日她又能如何?况且还不是迟早的事?绿珠也便试着顺其自然起来。
这日,绿珠随少江与二老一起用饭,绿珠也还像往常一样伺候着公婆,又要亲自去厨中吩咐今日的汤饭并几样老爷、夫人爱吃的点心。
只见夫人忙道:“素日你去厨中吩咐,我本就是不让的。而如今你有孕在身,偏又要到处乱走,可怎么得了?吩咐下人去做便是,快,好孩子,随我来坐吧。”
“不打紧的,老爷、夫人的汤饭如何搭配素来都是我去亲自吩咐的,调配又颇有讲究,下人们只恐难以说全。况我也想出去走走,也好再看看我的安胎药可否妥当了,需趁热喝下。”绿珠笑说。
夫人见绿珠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然仍不放心,忙吩咐下人道:“快,扶好你们二少奶奶,千万不得有闪失,都仔细着些。”
少江本欲拦着绿珠,见此也只好作罢,便又命人给绿珠添了衣物,说了句,“当心着凉。”这才都应了绿珠去了。
其实,之所以绿珠忙着出来,哪里是汤饭的搭配的原因,只是听说少清要来给父母问安,并商议几件事,绿珠留下就难免与少清见面,不见便少念,便找了借口出来。
然走至厨房院子门口时,便远远瞧见小可径自进去,院中无人。绿珠顿觉奇怪,也便吩咐下人们在门口等着,她进去吩咐便是,欣儿不放心,要扶绿珠进去,绿珠心想,这欣儿也不是外人,便带了她进去。
绿珠与欣儿站在门边,透过半开的一扇门的遮掩,便偷偷地看小可要做些什么。
这才让绿珠与欣儿大吃一惊,小可偷偷将一包褐色粉末倒入绿珠的安胎药中。欣儿欲进去抓小可一个人赃俱获,然而被绿珠拦下了。
绿珠见小可欲出来,便忙与欣儿退了几步,很快进了附近几步之远的翠竹亭内。
小可出来,见绿珠二人站在那里,心下慌了许多,看了绿珠一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今日我进府来,见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风儿半路之上崴了脚,便帮她来瞧一下大少奶奶的汤饭可否好了。”
绿珠见如此说,也便应了句:“倒有劳小可姑娘了,竟没想到我们府上的事还要麻烦你。”小可不知再说什么好,便匆忙走了。
紧接着,厨房管事的也匆忙回来,见绿珠在,忙问安后,又说:“刚风儿姑娘来说有急事,便叫了我并几个主厨出去,然只吩咐了几句要好好孝敬府上的话,便又命我们几个回来,我想厨中无人,便担心有事无人应付,便先跑了回来,竟不知还是耽搁了二少奶奶的工夫,还请二少奶奶恕罪。”
绿珠便道:“耽搁工夫倒不是什么大事,然厨中日后必定要有人看管才好,若真出了事,你可担待得起?”
那厨子忙磕头认罪,绿珠也便作罢,只说,“厨中是定不可无人的,必须要有可靠之人看守才好。”那厨子忙应着。
绿珠心下想:这张小可当真不是聪明人,且不说方才那借口与计策漏洞百出、又很是愚钝,还出口竟不自觉地将风儿出卖了,风儿就更是愚钝,若绿珠她腹中胎儿真有不妥,再查出药的问题,彻查问下来,岂不是风儿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芳华也会这般不谨慎,竟命了丫鬟做如此出格之事?心肠又这般狠毒?绿珠一边想着,又命人将饭菜倒了新做了才让下人端去。只是绿珠说要省些工夫,那安胎药没有新做,依旧端了去。
绿珠回至公婆房中,见说少清已经回去,绿珠也便放下了一颗心。
绿珠又趁着大家不注意,将那碗安胎药偷偷倒掉了。
这一切都被欣儿看在眼里,甚为不解,然又不能说起。欣儿便只是愤愤不平。
夜间,少江还未回来,只欣儿与绿珠二人,欣儿便提及此事:“二少奶奶,今日之事,奴婢实在不解且为您不平呢。”绿珠只不作声,听欣儿说着,“虽说二少奶奶您宽宏大量不假,然今日之事,她们着实是出格不少,您不与她们计较,而她们日后定还会不放过您啊。”
绿珠抬了抬头,笑了一下,说:“虽说她们有人有意害我,然只是提防便好,况且她们也有她们的苦衷。”
欣儿欲说话,然绿珠又说,“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揭发她们,而是弄明白最想害我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大少奶奶。如若真是她,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欣儿顿悟,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绿珠问她叹什么又笑什么,欣儿便道:“如今的二少奶奶也从一个安然度日、与世无争的人变成了会防人会看人的了。这侯门哪,真是捉弄人。”
绿珠却说:“我是没有什么好争的,然自我进这侯门起,何时安然度日过,我是时刻小心、谨慎,然如今却还落得这般地步。我当真不知以后又该如何是好了呢。”
绿珠说罢,欣儿也只叹气,二人便不语,绿珠只是在想真不知是应该感谢这侯门还是厌恶这侯门。
之所以说感谢,是因为有在回音长廊与少清的那一次相遇,那次相遇是那般美丽,美丽得以致于绿珠越来越不敢去想。
绿珠命欣儿注意着小可是否进府并风儿的行踪,几日后,绿珠便在老地点回音长廊与小可、风儿二位照面。
照面时,小可正将一个绿底红丝的锦囊递与风儿,锦囊装的想必便还是那坠胎药了,二人看到绿珠的出现,也着实一惊。
“二位好兴致啊,竟在这里赏风景。”绿珠淡淡地说道。
小可愣了一下,“我进府找大少奶奶有些事,只恐怕不与你相干吧。”小可又瞪着双眼说道,颇有挑衅的意味。
绿珠见如此说,心想:莫不成当真是大少奶奶在算计自己?定了一下神儿,又说:“这自然不与我相关,只是小可姑娘递与风儿的锦囊最好也不与我相关,那日在厨房,下药一事最好也不与你们相关。”
风儿听到这里,吓得双腿发颤,忙跪下说道:“二少奶奶,一切都不与我相关,全是她。我……”
“风儿,你起来,她如此说又有何凭证呢?休被她这两句话吓到。”小可上去忙拉风儿,风儿只管跪着不起来。
“风儿,你知错便好,此事我并未向老爷、夫人说去,也正是想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你若能说出事情的所有原由,我定不会向你追究。”
绿珠看着风儿,希望得到想要的回答,也盼望着这事与芳华无关,而风儿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哼,你只管向老爷、夫人说去,空口无凭,看你又能怎样?”小可不甘示弱。
“好,我既今天来见你们,自是有我的主意,风儿,你若不说,日后自是有你好受的,你可要好自为之了。”绿珠说着,风儿依然不透露任何消息。
绿珠又说:“你们的药我不知情时已服下一些,若我腹中胎儿有任何不妥,府上定会追查,风儿,你认为那时你还能活着从府中出去吗?”
风儿被吓得正欲说出事情经过时,再次被小可拦了下来:“二少奶奶您只管放心,这药我是找了上好的大夫按量开的好方子,你服下后只会痛不欲生几个时辰,想必你也是见识过了,不过,并不会影响你腹中的胎儿,它会正常发育,是查不出来的。当然,你若难产,想必也不会有人来追究我们吧。”
风儿听说,便更是不作声了。
绿珠见此,只觉策划阴谋的人之狠毒,然只说了句:“你们好自为之,且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罢,绿珠便带欣儿转头离去。
欣儿不解为何绿珠会如此打草惊蛇,而不是静静等待幕后主使一步步的出现,然她没有问,绿珠也没有说。
绿珠过去与少江不和,众人也是有目共睹的,下人们也都少有人与绿珠来往,一来无诸多事需要来往,二来也避免因绿珠而受牵连,不受旁人待见。
而如今绿珠在大家看来已不同往日,与绿珠来往之人也便多了起来,绿珠又有孕在身,下人们也有有劳欣儿为绿珠奉上东西的,更有些在府上有些身份地位的,便可直接讨好绿珠了。
其实,大家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心中的危机感与恐惧感,他们认为只有这样做个墙头草,才可最终保全自己在府上的地位,若说透,也不过是下人之间的竞争罢了。而下人之间的事还不是哪个主子一句话的事,无论是任命管事还是有好活儿做。
绿珠倒因此忧愁不少,又被这些事扰得有些不耐烦,便也并不让旁人跟着,只带了欣儿出来透透气。偏不巧,还未走出几步,绿珠便见方府管家方五迎了上来。
若说这方五,长得五大三粗,从相貌到衣着更是都不体面,然在府上却常仗势欺人,府上的人也都是知道他的,见钱眼开,阳奉阴违,翻脸不认人,当真是什么都使得出来。
然这些年只有他最会讨好老爷,老爷也便让他替换了身子越来越不好的老管家赵洪寿。
若说起这赵洪寿倒也不是外人,正是大少奶奶赵芳华的二伯,她的亲伯父,当初芳华入府时,府上正缺家丁,况赵家又是穷困,老爷便允了赵洪寿来府上做事,且也并不外待他,竟让他做了管家。
自此,赵洪寿在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府上待他也不薄,芳华对他就更是照顾,既有如此关系,府上人也都高看他一眼。
只是后来有些体力不支,便被方五替下,老爷也并不亏待他,让他继续拿着府上给的钱,跟着少清、芳华过活,他便挪至少清与芳华的偏房住着,无事也并不打搅少清他们,对此也心满意足。
只是有一事他再三向老爷请求未果,则是他看这方五实在不牢靠,只恐日后对府上不利,府上之事都交由他处理,实在是不令人放心。
然老爷偏器重方五,只说心里有数,赵洪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方家有恩于他,他也便劳心盯着方五一些,近些年,赵洪寿精神头越来越差,竟在去年的一个午后睡了过去。府上也便按规矩葬了他。方五也便更加肆无忌惮。
其实,方五原姓袁,后当了管家,自称是为感激方家,竟逢人便说:“我如今已是方家之人,岂有不姓方的,什么袁五不袁六的,以后我就是方五。”
后恳求老爷答应,老爷也为此颇为感动,方五的地位也更加牢固。
只说眼下绿珠看见方五走来,心下想:这方五在我刚进府时倒是十分热情、随和,后就再少见他,即若见了,也只不过胡乱给问个安便罢,更不见以往的客气。如今他来,想必也是与那些下人们一样,趋炎附势了。
“奴才见过二少奶奶。”方五一脸谄媚。
“五管家快请起,不知五管家今日有何事啊?”自从方五改了姓,大家也便不再称呼他为袁管家更不称呼他方管家,竟叫起了五管家,于是绿珠也便那么叫了。
“近些时日,府上来了些上好的荔枝并一些桂圆,说是老爷的老友所送,老爷留了些,剩下的命小的分给各个屋里,奴才想,如今二少奶奶您怀有身孕,身子娇贵,必定要多给些的,便命人先拿到您这儿来,让您先挑选。看样子,您是要出门去,倒不如小的在此候着,您回来再选不迟。”
绿珠哪还有心情出去,只说:“我只是闲来无事到处走走,这荔枝、桂圆种植不易,又逢此时,当真是罕见,不过我怎能先挑先选呢,你先拿去大少爷房中选吧。”
“瞧您说的,如今府上您为先,您只管选便是。”
其实方五早已让人将一笸箩荔枝并一些桂圆给少清房中送去,如今又如此说,当真虚假不少,绿珠在芳华那里见了荔枝、桂圆,更是早已大致猜到这一层,便说:“你若如此说,便随意留下一些便是,还是捡些好的给他人为好。”
方五见如此说,也便当着绿珠的面儿,让手下人拿了些荔枝并桂圆进去,还时刻喊着吩咐着:“定要挑些好的。”
绿珠看着这荔枝、桂圆,心想:这方五倒是会做人,都知道方五视钱如命,如今竟拿了府上的东西来做人情,还说得天花乱坠,也讨好了绿珠。
然他的为人,绿珠向来是知道的,又见这般虚假,所以绿珠更是明白其中谄媚与讨好之用意。
自绿珠有了身孕,合家用饭之时,老爷、夫人便不再要求绿珠到场,以免多走动动了胎气,绿珠不愿多见少清,也便很少出席。
夜间,绿珠吩咐了厨房备下一些清淡食物,正在独用。
忽见夫人的丫鬟梅儿送了几个狮子头并一碗香菇蔬菜木瓜汤来,说是“合家用饭时夫人看到狮子头,知是二少奶奶素日最爱,便给二少奶奶送了些来,又说虽这狮子头鲜而不腻,然二少奶奶有孕在身,饮些这蔬菜汤又定会清爽许多。”绿珠忙让梅儿放下,并谢过老爷、夫人。
绿珠一眼望去,那狮子头大而圆,以嫩绿菜叶垫底,一个个嵌在汤中一般,并有些许葱叶点缀。绿珠才尝了一口,顿觉果真味道鲜美,且鲜而不腻、入口即溶。随后又尝了些汤,果真清爽宜人。
绿珠饭毕后,又吃了些荔枝、桂圆,并不敢多吃,怕着了凉,便只捏了几个。待少江回来后,便睡下了。
次日清晨,芳华来看望绿珠,芳华便说起了昨日送狮子头之事,还说味道鲜美,夫人当真疼爱她,为她着想。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夫人着想的,还有绿珠腹中的孩子。
绿珠见如此说,也便应和着:“正是呢,我前些日子还说何时吩咐厨房做些狮子头来,可当真是胡乱忙,给忙忘了,而昨日偏正巧夫人送来,倒像是算好的。夫人也日日给我送白糖山楂羹来,只说是酸的好,又恐太酸,我难以下咽。夫人当真是疼咱们呢。”二人笑着。
绿珠又忙叫人拿了些荔枝、桂圆来与芳华一起剥着吃。绿珠并不敢多吃,只是陪芳华罢了。
然而,二人正剥着,绿珠一阵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