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对于伍子胥给自己的告诫,就是“无为”与“孝道”这四个字,他紧紧记在心上,时不时地就琢磨。反正是无为与孝道嘛,夫差也不傻。叫他无为,他便每日里只管读书习武,做好分内之职。要他孝道,他便一日早晚两次去给姬光请安,还逢年节便亲力亲为地替姬光操办。所以今天在围场之上,姬旦尽显风头之时,伍子胥冲着夫差点的那几下头,像是给夫差吃了定心丸。
夫差正想着呢,就见远处尘烟卷起。就见姬旦架着车回来了,看来他这次跑了挺远呢。姬旦离着观台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之时,就跳下车来。从车上捡起两只梅花鹿,用手摇着,朝这边走来。
姬旦走到姬光的面前,施礼道:“父王,孩儿射杀了两只梅花鹿,请父王观看”。姬光朝下看,原来一大一小两只鹿,两只都没有死,但是奄奄一息了。姬光说道:“嗯,好啊,你真是神射手也”。听到父王夸赞自己,姬旦面露得意的神色。然后姬旦用眼角,瞧了瞧夫差,说道:“夫差公子,我也要歇一歇了。你何不去试试呢?”。
姬光也觉着姬旦说的有理,说道:“是啊,夫差,你也去,让孤王瞧瞧”。姬光说完这话,可没成想,夫差哭了。他这一哭不要紧,人们都傻眼了。姬旦一看,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夫差公子,你便是不敢去射杀,也大不必落泪吧。如此岂不是丢我大王的脸面嘛,你连射猎这样的小事都畏缩不前,还能担得起什么重任呢?”。
姬光也觉着扫兴,“夫差,你因何落泪呀?”。夫差起身,对姬光施礼,道:“千岁,孙儿我哭得不是不敢与我的叔父比试箭法”。“那你哭的是?”,姬光问道。夫差回答,“千岁,你可见那两只鹿,原本是一对母子,双双被射中。母鹿已经自身难保,可是他依然在为小鹿舔舐伤口。而那幼鹿,眼睁睁瞧着自己的母亲不行了。千岁请看,那幼鹿也在落泪呢”。
被夫差如此这么一说,众人不免都看着姬旦手中的两只鹿。就听夫差接着说道:“千岁,孙儿以为,这梅花鹿尚懂得母子的情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它们受难。若是千岁许可,孙儿想要为它们治伤,然后再将它们放归林中”。“哎呀”,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没想到夫差竟有如此仁爱的心肠。
姬光听了,也大为感动,说道:“孙儿,恐怕它们都救治不回了吧”。夫差擦了擦眼泪,说道:“千岁,我看那小鹿尚有救治的可能。若是它的母亲实在不行了,孙儿也要将它的孩子救活,将它的母亲埋葬。好让那个可怜的孩子思念母亲之时,可以到坟前去祭扫一番”,说着夫差哭得更伤心了。他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可笑,鹿儿如何会去祭扫呢,可是却深深得打动了姬光的心。好一个孝道的孩子呀。
姬光点点头,“哎,乌鸦既有反哺之意,羊羔亦有跪乳之情。难为我的孙儿有这般的孝心。孤准了”。夫差谢恩。可是把姬旦给气怀了,那鹿还在他的手上呢。夫差走过来要接过去。姬旦把手往回一收,说道:“夫差公子,你可有些不讲道理呀。这猎物是我的,你凭什么要拿就拿呢?”。
姬光一听,姬旦不愿意了。是呀,这是姬旦所获的猎物,他不同意也不为过。姬光说道:“算了,姬旦,就让夫差拿去救治吧。我儿乃是神射手,何不再去射来?”。
姬旦见父王这么说了,也不好再争辩。他狠狠地将两只鹿摔在地上。这两只本就气息微弱的鹿儿,哪里经得起姬旦有意狠狠地一摔呢?夫差赶忙俯身下去,凑近了观看。就见两只鹿儿都瞪了瞪腿儿,死了。夫差说道:“哎,没想到,我的一番好意,竟害了你们。鹿儿呀鹿儿,你们休要怪我”。
夫差又回头对姬光道:“千岁,孙儿请千岁让孙儿将他们母子葬在一处”。姬光点头,向他摆摆手。姬旦觉着这个扫兴呀,他瞪了夫差几眼,呼呼地直喘粗气。
伍子胥一看,这夫差演的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毕竟今天是来游乐的,别搞得跟个葬礼似的。想到此,伍子胥忙起身说道:“千岁,微臣方才歇息了一阵,感觉身体又有了些精神,我有意与姬旦公子比试比试,不知千岁,您意下如何?”。“哦?先生你要和姬旦比试吗?”,姬光的精神也为之一震。伍子胥笑着点点头。姬光道:“好,孤王也感觉想要走上几趟,不如我们君臣同赛”。
接着又有一些大臣也加入进来,比赛之时么,自然是有一番特定的道理的。日近中午,君臣们坐辇的坐辇,驾车的驾车,转会姑苏王宫。他们带回了不少的猎物,自然少不了搓一顿儿。大家都是兴致不错的,唯有姬旦心怀不满,对夫差今日的做法是耿耿于怀。姬旦就认定了这夫差今日就是与自己叫上板了,这也就使得姬旦更加快了要赢得姬光的欢喜,争取储君位置的步伐。
当日君臣们饮宴之后,各自散去。夫差便忙不迭地来到了伍子胥的府中,一见伍子胥便拜。伍子胥还礼,问道:“公子有事么?”。夫差道:“先生,今日之事,我只怕我的叔父对我不满,又要加害于我。请先生教我,要如何应对啊”。伍子胥点点头,说道:“公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自己不要多事就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夫差眼睛一亮,可能是听明白了,说道:“多些恩师指点,告辞了”。说完夫差离去了。
夫差想的一点也不差,姬旦那里又要生事了。姬旦回到自己的府中,便找来了亲信之人元灵,说道:“今天真真是气死我了”。元灵问道:“公子,我已经听说了。夫差他在大王的面前假意地做出慈悲的样子,想要博得大王的欢心,不是吗?”。“嗨”,姬旦点点头,“这个小子,他没有什么本事,就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与我争,哼,我等不下去了”。说着姬旦直摇头。
元灵说道:“公子,是不能多等了。依小人看,现在大王心里恐怕已经定下了将来要将王位传给公子,只是大王怕说出来,生出是非,所以迟迟没有立太子。可是如果这个夫差一再地施展伎俩迷惑大王,就怕要生变呀”。姬旦一把拉住元灵,“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元灵眯着眼睛一笑,“公子,小人我早就替公子你想好了”。姬旦忙说道:“你快说”。
元灵趴在姬旦的耳朵边上,耳语了一阵。姬旦脸上就笑开花了,对元灵说道:“人说你是个潇洒漂亮的君子,可是谁知道你居然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呢,哈哈哈”。元灵推了姬旦一下,露出一副媚态。原来元灵与姬旦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们食则同桌,寝则同榻。
元灵又说道:“公子,你可得要快着点儿呀,记住,迟则生变”。姬旦点头,“我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