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思破红尘路,剑藏庐轩隐迷踪
——陈汤《煮酒论英雄》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四下里不可预状,皎月不知何时遁入云间收敛最后一抹光亮,淡去了飞禽哀鸣走兽怒号的夜分外阴森无意间的坠落让燕凌天猛然惊醒格外惊悸,在苍虬树干决然断裂的一瞬急跃至另一棵古松上方才暂舒一口气。整整一夜燕凌天不敢大意与看不见的敌人做斗争身心俱疲。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繁密枝叶带来一丝希望他终于缓了口气真恨不得马上离开迷林阵。
“真够揪心。”他愤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可当他准备从树梢跃下却发现难以看见地面,“难道昨夜它偷偷长了百尺,若是这样倒是奇迹。”这样的高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如猎豹般敏捷地跳到另一棵树上下滑一段距离后再跳回来,如此回环往复了若干次稳稳地停在地上。
“敢问何人谁窃取了我的猎物?”燕凌天略显惊讶,昨夜被杀死落于树下的野豹也没了踪影甚至连血迹也没有,“莫非那家伙没死?不对,它遭我重创必然凶多吉少,倘若不死亦难躲避野兽之追击,为何没留下些许蛛丝马迹?这下早膳无解,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考虑怎样离开这个鬼地方。”
想起昨晚那个梦,其实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梦,父亲亲兄弟切莱尔为争夺王位拥兵自重处心积虑发起兵谏,虽然父亲身为大汗也回天乏术,最终切莱尔登上王位大范围清理与自己为敌的势力,燕凌天的母亲也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肃清运动中被杀。为躲避追杀大汗拥抱年幼儿子携几百侍卫潜逃,叛徒告密一行人被追,所幸父子俩坠崖后被悬崖上的树梢挂住衣裳保住性命后来被山林樵夫所救,他们随后悄悄潜入中原。
突然凌空传来凄厉绵长的恶吼尚未反应过来燕凌天已被一大群浑身发黑手持各式木制、石造武器的食人族团团围住,它们以各式植物汁液涂面,面无表情在酋长指挥下挥舞着武器逐渐缩小包围圈,发出整齐的“吼!吼!”威胁声。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祖先啦!”燕凌天心里竟有莫名的惊喜晦气一散而尽,“这下有好玩的了,赛跑怎样?吾乃‘小飞侠’是也。”他屏息跃出包围圈转身打个调侃的呼哨一扭头蹑影追风步转瞬没了踪影。
食人族矮人们呆愣在原地,只是眨眼功夫猎物没了影,从没见过跑的这么快的猎物,酋长感觉自家尊严与威信受到挑衅大发雷霆咿咿呀呀发话了,摆摆手势分配好阵形后四散离开。
约莫跑了一刻钟却没人追来燕凌天稍稍喘气觉得没意思:“笨祖先这样若追不上怎可在此迷林中生存!祖先?侮辱祖先无义无德不许笑。”才转身肚子咕叫不停方才感觉饥肠辘辘转念一想,“不对,我的猎物应是被它们窃取,如今又想打我主意图谋不轨,大丈夫岂可容忍?”
却说燕凌天返回原地却不见附近有人影,叹息不已之时却见不远处一食人族小孩撅起屁股咯咯笑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无视他的存在。燕凌天不悦,不由分说快步冲去,小孩慌不择路跳进一树洞畏首畏尾不肯出来。
“这下无路可逃了吧。”担心伤到它就用剑鞘朝里捅三两下,抽出来时上面已然留下两排齿印,燕凌天心痛不已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竟被小畜牲这般蹂躏,一发怒索性伸手揪那小东西出来好好教训一顿,手刚伸进去几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不好,中计了。”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拉近了树洞,一大群食人族迅速堵住洞口。
被四马攒蹄倒捆于古树高处四下里灯火通明,食人族们围着他引吭高歌、拉手跳舞,方才那个调皮的孩童捡起石块正中他的脸,燕凌天口中被柔软的动物皮毛塞得严严实实令他作呕却发不出声,头晕目眩内外交困。原来那个树洞是食人族群居地入口,从树洞向下百尺便是规模浩大的地下城堡,这里等级森严族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酋长赤裸上身脖颈挂满各式各样奇特玛瑙,面部涂满油彩,腰间包裹兽皮端坐于最高的石座上,手持象征权力与尊严的金黄色骨节,它一摆手族人立即停止骚动全神贯注酋长一举一动,但见它将那根骨节高高举过头顶从“宝座”上缓步走下来,每当将骨节举高人群便一边下跪一边哀嚎着唯恐躲避不及仿佛敬之为神。酋长大喝一声众人顿时声势高涨喋喋不休。
“这下完了,它将以神灵的名义处死我,想我一代剑客尚未名扬四海便死在这群乌合之众手里……”燕凌天全身动弹不得,几乎要泪流满面直恨自己没把功夫练到出神入化。
酋长高举骨节面部表情抽搐、棱角模糊、眼神空洞沉淀了几千年深邃底蕴最具野性的呼唤从腐枝枯叶里苏醒,寂寥叹息着决然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