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已过,皇后的撙节裁剪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算起来,悯柔和宝妃应该是首当其冲。
悯柔本于这些事上不大留意,倒也无可不可。只是那宝妃先就闹起来,三天两头的往栖凤殿找皇后无理取闹,皇后倒也不太理她,只随她去便是。
宝妃见皇后不松口,就频频向宸宇撒娇抱怨,软磨硬泡,宸宇也不胜其烦,近几日都不大去宝成殿了。
悯柔见宝妃如此执迷不悟,也只能心中叹息。
其实宝妃何曾稀罕这几个钱来?她的父亲财雄势大,要什么没有?
只是她偏就不满皇后裁她的份例。无论如何也要争回这面子来。
意气之争者,早晚也要栽在那口气上。
眼见宝妃闹得狠了,整个后宫都在议论纷纷,皇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遣人去让宸宇决定。
宸宇即刻下旨,令宝成殿月例一概不得削减,此为特例,其余各宫不得以此为据。
消息一传来,后宫顿时烹油鼎沸,这道圣谕将宝妃推上了风口浪尖,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至晚间,宸宇来到柔仪殿。
悯柔见宸宇眉头深锁,便知八成与近来宝妃的事有关。
“皇上为何愁眉不展?莫非是柔儿令皇上厌烦么?”悯柔明知故问。
宸宇回过神来,拉起悯柔的手笑道:“柔儿贤惠温婉,朕疼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厌烦呢?”
悯柔微微一笑,腾出手一面替宸宇更衣,一面似无意地说道:“近来皇后娘娘推行革新,为皇上省下了不少银子呢!”
宸宇却答非所问:“你今日应该也听到朕的圣旨了吧。”
悯柔一愣,旋即答道:“是。”
“你是否也觉得朕存了私心,刻意偏袒宝妃?”宸宇面无表情。
悯柔低头取下宸宇所佩戴的白玉流云九龙佩,从容答道:“皇上一向处事公正,赏罚分明,自然是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宸宇听了却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抬起悯柔的下颌,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悯柔也凝视着宸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悯柔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但是太轻了,悯柔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周围并没有别人,而宸宇是从不叹息的。
宸宇见悯柔失神,笑问:“想什么呢?莫非……你这里还藏着别人么?”宸宇拿着悯柔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悯柔听得此言,几乎大惊失色,细看之下,才发觉宸宇是在说笑。悯柔心有余悸,但也只好勉强笑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悯柔心里何曾有别人?”
宸宇只是莫测高深地一笑,不置可否。
有那么一瞬,悯柔真的怀疑宸宇早已知晓自己和寞的一切。
但是,但是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知道,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一个帝王没有理由容忍他的女人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
即使他不爱自己,即使那个人是寞,即使他们最终是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的。
命运才是所有人都无法挣脱的最大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