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西西回来,我的体温已经基本正常了,只是稍微还有点咳嗽。可是我的烟瘾并未因此而受影响。她很为我担心,说以后要少出差,或者干脆不出差,多让摇篮替她跑一跑腿。
我想把伯爵对我说的话告诉她,可是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同时也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一天,西西十分郑重地对我说:你想过偃旗息鼓吗?话一出口,她似乎马上就后悔了,冲我笑一笑,不说了,安静得仿佛停靠在湖边的一只帆船。
你的意思是……我们收山?我把烟灰弹到一个海螺壳里,这是西西从青岛买来给我做烟灰缸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西西欲言又止,把烟从我手里拿去,她抽了起来,因为我又咳嗽了。
我托着腮,用心地琢磨了一下。可能西西不知道,对生意我早就厌倦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人们都这样,心里的东西是轻易不会说出来的,其原因是心脏这个由肌肉组成的圆锥形的中空器官位于心包囊内的,而不是袒露在外的。
西西说:我们最近出的书卖得很不好,书卖不好,款就难收;收不上款,就无法操作下面的选题,这样下去,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那么,就歇手吧,起码在我身体尚未恢复之前,我们暂时停业整顿,我说。因为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决定,所以我也用了非比寻常的腔调。
可是……西西抬起头来望着我,勉强拼凑出一丝的笑容来,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可是什么?我问了一句。我知道她比我对做生意更有兴趣,我早就想丢下这一切,找个地方读读书、写写字什么的了,唯恐西西反对才一直没有付诸实施。
西西握住了我的手,用脸贴了贴它:可是,如果你一时身体恢复不好,这里的治疗费用怎么付给人家?这是我最担心的。
我们手头的存款,能维持多久?我是说现条件下的生活。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西西的眼神变得忧郁起来:不是很乐观,节俭的话可以坚持两年多,要是奢侈的话,顶多维持一年左右。
我笑了:足够了,你可以下决心了。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怀疑,除了我如此乐观而外,这世界还能否有第二个我?
好了,宝贝,你让我再想想。西西沉吟半晌,才搂了搂我的肩膀说,声调温柔了许多,仿佛恋人之间的狎昵。
好吧,随你,我捏了捏西西的鼻尖说。
嘿,说什么悄悄话呢?迢迢正好进来给我换液体,打个趣。我发现,最近的她,眼睛里经常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再也不见了以往的孤独落寞,看来是雨过天晴了。
上帝是不是突然眷顾你了?我在迢迢把针尖稳稳地扎进血管里之后,才逗了她一句,不然,哪一句话不遂她的心,我怕她挟私报复,拿我胳膊当鞋底子纳,那滋味,我尝过。
我从爱我的那人家里搬出来了,迢迢趁西西不留意时,跟我耳语道。
这么说,你如愿以偿了?我以为她已经钓到了那个她爱着的人,就微笑地问道。
迢迢笑容可掬地说:目前还没有,不过……快了,指日可待。
喂,你们俩背着我捣什么鬼了?西西奇怪地审视着我们俩,故意绷着脸问道。
我们俩计划去偷兵马俑,然后拿到古董市场去卖,挣一笔不义之财,好买方便面吃,迢迢说。
突然,我想起来什么了,就对迢迢说:记住,以后那个叫格林和洪荒的作家再来,千万别叫他们进来,我烦他们。
迢迢狡黠地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