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英变得这样,只有她的儿子最痛心。不知道怎么上趟见过面之后,成了这样子。陶秀英倒是高兴,兴奋地对儿子说,“宝庆,我是想,堆了这么多也不是办法,要么先卖出去一点,正好你回来了。”
王宝庆在上海的两天同他母亲一起拖了一部分东西卖给废品收购站,卖了五十五块钱。
“怎么正好是五十五块?”陶秀英狐疑地问收购站的人。
“就是五十五块啦。不会搞错的。”收购站的人不耐烦地说。
陶秀英的脸上泛起两团淡淡的红晕。
五十五。她认识周菊舲的时候,周菊舲就是五十五呀,现在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他一定还是那样精神,那样高高的很好看吧。他知道她的电话的呀,怎么就一个电话也不打给她?
陶秀英要拿这钱买点水果让儿子王宝庆带到学校去,王宝庆不肯要,说假期做家教有钱的。陶秀英就不客气了,高兴地把钱放了起来。她觉得这个数字就是为了让她高兴的。
经过弄堂口的杂货店,陶秀英买了瓶花雕,又买了一包青豆一包花生米,夜里吃了饭,同儿子一人一杯,吃起了老酒。
“妈妈,”儿子喊她。
“唔?”她把腿曲到屁股底下。
“等我明年工作了,你到我那儿去吧?”
“到你那儿?”陶秀英一听,摇着头说,“不去。我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这里这么旧了。盐城有个单位已经同我签了约了,一毕业就去上班,答应给我一套房子。”
陶秀英勾着头不响,好一会,抿了口酒,说,“那好呀。这样最好了。我也放心了。我就算了。老婆还没有住进来,老娘先住进来?还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你。我啊,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