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兰收到消息,立刻带同星月跟语晴火速赶到钟粹宫,快到门外时就看见心急如焚的香兰与香穗,两人脸色均带着焦虑,见到静兰也是急急忙忙地行礼请安,然后就带着她们到后殿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云月被关在这里的?”静兰跟在香兰身后,脸色凝重地问。
香穗满眼愁容,回眸望向她,“昨夜乌孙嬷嬷三更天接到淑妃娘娘的旨意,然后就急忙赶到永寿宫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她还吩咐所有人不准靠近后殿寝室,刚才奴婢跟香兰想到后院去取炭炉,却听到了云月姑姑哭喊的声音。”
星月皱着眉头看了看语晴,再看向主子,“娘娘,看来云月是被乌孙嬷嬷带回来关着的。”
香兰带着众人来到寝室门外,就听到呜咽的哭声,她深吸了口气,望向皇后,见主子点点头,才鼓起勇气伸出手将门推开。
五个人纷纷进入房内,语晴走在最后头,进入门后便将房门密实关上,香兰与香穗走到白色纱帐后,只见云月像疯了似的披头散发挥舞着双手,哭喊着:“救命呀,淑妃娘娘,奴婢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过来……”
静兰柳眉紧蹙,看着疯癫的云月,脸色忧愁极了,香兰与香穗收到星月的眼神指示,急忙上前搀扶着云月,两人低声劝着哭喊的她,希望她能看清楚来人,但是云月似乎惊吓过渡的不轻,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更疯地四处乱窜。
语晴见此情景,不觉讶异得嘴巴都合不上,她急忙上前,“云月姑娘,你看清楚,我是语晴,不是淑妃娘娘……你看清楚……”
香兰跟香穗将云月往前推去,好让她看清楚来人,云月边摇着头,边哭着,待看清楚来人是静兰时,立刻害怕的抓住她的手,“皇后娘娘,我求你,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静兰担忧地看着她,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在永寿宫的吗?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云月拼命的摇着头,哭泣着,脸色惊慌失措又害怕,“是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将我锁在这里的,我根本不是躲到这里,我不想在这里……”她哭喊着,害怕地抓紧她的手。
“锁你在这里?为什么?就因为传言说你见过仪妃的冤魂吗?”静兰心里有点愧疚起来,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事,那她不就害了她?
云月满脸泪水,“因为我实在知道的太多了,你知道吗?”她像是有点精神失常似地转身改抓住星月的手,“我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你知道吗?她真的杀了好多人,好多后宫妃嫔……”她推开了星月,身子不断往后缩,脑袋摇晃着,“仪妃娘娘跟柳妃娘娘只是其中的两个而已,我真的很害怕,我已经忍不住了,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只要合上眼睛,我就会见到很多冤魂索命,我真的很害怕……”
边哭泣着,云月便全身颤抖地缩到墙边,然后滑落在地上坐着,静兰愁容满脸地走向她,从身上拿出绣帕为她擦拭眼泪,心里是苦涩的,看着她满脸痛苦的表情,她就觉得很难过。
“皇后娘娘,奴婢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啊……不然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淑妃娘娘不会放过我的……”云月伸长双手拼命抓住静兰,眼神中有着害怕与哀求。
静兰无奈地垂下脸,却看见她手上一块青一块紫,她反手抓住她,一手拉开衣袖,看见满手的伤痕,全是又粗又大条的青紫跟红肿印,“你的手怎么了?”
云月抽泣着,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手臂,“是淑妃娘娘将我打成这样的,娘娘说了,她绝对不会放过奴婢的,皇后娘娘,云月求求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啊……”
“娘娘,咱们该怎么办?”星月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看见云月如此可怜,不自觉心酸起来。
“娘娘,不如将云月姑娘先带回坤宁宫吧?”语晴看了看依然在抽泣的云月,不忍心地道:“不然淑妃娘娘要怎样对付她,咱们也不清楚。”
抬眼望向她,静兰深思了下,“语晴,你留在这里照顾云月,香兰你去为云月准备一套整齐的宫装鞋履,今夜淑妃会在御花园万春亭宴请各位答应,到那时,本宫要将她带到皇上哪儿!”
夜色降临,钟粹宫众答应纷纷花尽心机去装扮,并且各怀心思准备讨好淑妃,而乌雅颜缇与他塔喇无悔两人却很标异,穿着简单而不落俗套的宫装,脸上的淡妆更是美而不艳,本质原已是标致的美人胚,全身的配搭更是脱俗清新。
御花园万春亭中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手上均捧着很多新鲜的水果与美食、佳酿,每个答应来到纷纷选位入座,亭中热闹非凡,可是看在无悔眼中,这群人都是心机深沉的人,脸上虽然都露出温和的笑脸,但是谋算人心的毒计却层出不穷。
倏然,她眼光与乌雅颜缇对上,两人眼中均有着防备与深沉,在这众人中,只有她们俩人是最有资格互斗的,只因两人都有着厉害的后盾当支持。
小顺子搀扶着静涵漫步走进亭子,她脸上带着微笑,一脸无害地抚摸着肚子,扫视着众人。
“淑妃娘娘吉祥!”众人见她一出现,立刻半矮身子行礼请安。
静涵走到上座,松开小顺子搀扶的手,慢慢地坐到位置上,才笑着开口道:“各位妹妹不用多礼,都请坐。”
众人纷纷异口同声道谢着,缓缓落座,而无悔则被淑妃安排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颜缇跟无悔则是面对面而坐,这样的安排看在无悔眼里,便知道一定有所图谋,淑妃虽然将她收编门下,但是并没有信任她,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场请宴一定是用来试探她的。
她望向淑妃,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甜酒,就口而饮,反观坐在对面的乌雅颜缇,一脸的忧愁心思,她今天接到老佛爷的密旨,要将从宫外弄来的毒蝎放到坤宁宫皇后寝室内,虽然她并不清楚老佛爷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却明白,老佛爷已经容不下皇后了。
两人的情绪均收入静涵眼底,她不动声色,脸上依然洋溢着开怀的笑,招呼着各位答应,为她们介绍着桌上的美食,但是却在没多久,门外却匆匆跑来一名太监,他脸色不太好,从众答应椅子身后绕到淑妃身边,俯身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淑妃脸色瞬间铁青,她挥手示意那名太监退下。
“本宫有点事必须离开处理,各位妹妹可以继续品尝这些美食,本宫去去就回。”她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说了句,然后缓缓走向门口。
众人没有在意,脸上也回笑站起身,恭送淑妃离去,小顺子跟在淑妃身后,赶忙上前搀扶着她急步离开,无悔蹙眉,看她刚才脸色都变了,知道肯定是出了些事,于是在众人没有留意的情况下,偷偷地跟着离席。
坐在无悔对面的乌雅颜缇,原本跟身旁的答应聊着首饰的话题,却看见无悔离去的背影,她笑了笑回应对方的话,而后也趁着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偷偷跟着离去。
咸福宫正殿内,黑漆漆一片,淑妃坐在上座,伸手接过茶杯,满意一笑,“这次辛苦你了,云月。”
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笑意的云月,“娘娘言重了,只要能为娘娘效命,除去钟粹宫中阻挡娘娘成事的奸党,奴婢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她毕恭毕敬地垂头笑道。
静涵喝了口茶,然后瞪着一双阴狠的大眼瞧着大门,“真正要上刀山下油锅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
无悔跟颜缇两人在御花园中一前一后地追逐着,而颜缇跟在后面,躲在御花园跟坤宁门的转角处,凝视着他塔喇无悔那满脸的紧张举动,她四周扫视了一遍,又赶忙向前跑去,颜缇也不敢慢下脚步,急忙跟上。
而当她追到储秀宫以南下阶梯的转角处时,他塔喇无悔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她蹙眉奇怪的赶忙上前察看,却已经见不到她的身影,沿着阶梯那条路继续往下走,根本就连个踪影都没有,她没有往回走,一直来到咸福宫门前时,却看见无悔脚上穿着的花盘底鞋掉了一只在地上。
乌雅颜缇感到迷惑,脸色也有点疑虑紧张,上前急忙拾起鞋子,看了看四周,这地方根本就没地方可躲,而到底她的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拿着鞋子,看了看抚辰殿,又看看咸福宫,这时才发现,咸福宫的门根本没有关紧,大门有着被拉开过,关不密实的痕迹——
思索了下,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她伸手将门推开,看见漆黑一片的前院,眼眸就不自觉搜索起来,除了躲到这里面,她觉得她根本就是无处可躲,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没有深思熟虑,她笔直就往正殿大门走去,在伸手推门前,再回头扫视了一遍前院以确定没人藏身此处,才抬手将殿门推开。
她从来都没想过,他塔喇无悔是有意将她引至此处,更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会中了他塔喇无悔的阴谋诡计,此时此刻,看见满脸愤怒的淑妃瞪着她时,她才真正确定,她输了。
淑妃左边站着云月,右边站着小顺子,身后也站满了宫女与太监,看着大门外推门而进的身影,静涵脸都黑了,她眼神中的怒气可想而知,瞅着乌雅颜缇,声音充满了盛怒,“竟然是你!”
在大门推开的那一霎那,偷偷躲藏在宫女群中跟同淑妃进入咸福宫的星月立时瞠大了眼瞳,本来主子让她窝藏在永寿宫的宫女中,是为了帮云月的,谁知道,云月根本没有被淑妃锁住,只是在使阴谋诡计,可当她得知淑妃今夜设宴只是为了铲除对她有异心的小主时,她就知道无悔小主肯定活不了命,但是……但是为什么进来的人,却是乌雅颜缇?
乌雅颜缇看见淑妃,心跳都快停止,整个人完全杀愣住,“颜……颜缇叩见淑妃娘娘,愿娘娘万福!”缓缓地,她低头跪到地上。
静涵怒目而视,满脸阴沉,瞪着她怒吼,“想不到让我看见的人,竟然是你!”
跪在地上的颜缇,刹时明白了淑妃的意思,她抬起脸,害怕道:“娘娘,您误会了,颜缇并不是故意跑进来的,真的不是故意跑进来的……”她脑海快速地思索着,眼眸眨也不眨地看向静涵,“颜缇本来在万春亭跟心蓝在谈天,看到无悔突然离席,我担心她不知道是出什么事,所以才跟着她过来,我……在门外……我在门外捡到她的绣鞋,”颜缇将手上的鞋子递上,神情慌乱,“我以为她进来这里,所以才跟着进来……就是这鞋子,这鞋子是无悔的……”
淑妃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胸脯也因怒气而上下起伏,她瞪大双眼望着她没有说话,而云月此时也恶声恶气地走向她,指着她斥喝道:“你还想撒谎?若非你不是知道自己犯了错,那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我没有……”颜缇身子颤抖,她急忙看向静涵,“娘娘,颜缇真的没有骗你,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存心要进来的,我……我知道淑妃娘娘下过旨意,不准任何人再踏足此地,颜缇真的知道错了,颜缇真的不是故意要进来这里的,真的不是存心的……”她慌乱地挥舞着手上的鞋子,看着淑妃的怒容,惊颤道:“真的……真的是无悔引我进来的……而且这鞋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我真的没有欺骗娘娘你呀……”
“你还敢狡辩?”云月怒颜瞪视着她,“若非娘娘神机妙算,你这只小狐狸精,还不知道要在后宫搅风雨多久……”
“够了,云月。”静涵怒沉着一张脸,喊停了云月继续说下去的话,眼眸依然直勾勾的瞪着她,“或者,今夜真的是个误会,颜缇你也累了,不要再到万春亭了,回钟粹宫休息吧!”她隐忍着心里的愤怒,“不过今晚的事,本宫不想再有人提起,而且你也不准张扬出去。”
说完,她不再看跪在地上颤抖的乌雅颜缇,站起身,让云月跟小顺子搀扶着自己快步离开正殿,走到她面前时,颜缇依然颤抖着身子扬起脸望向她轻喊了声。
但是淑妃已经认定她就是搅乱的人,脸色更是铁青,一张怒容表露无遗,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绕过她身旁离开。
乌雅颜缇全身瘫软,眼眸中闪着委屈与忿恨的泪光,这个仇,她绝对会双倍还给他塔喇无悔的——
静涵离开咸福宫,支开了云月,让小顺子搀扶着她回到万春亭,众答应见她又再次回到此地,便纷纷恭敬地向她行礼请安,星月趁此时也悄悄地离开了万春亭,淑妃坐到位置上,看了看左手边末座上的无悔正开怀地与隔壁的答应聊笑着,眼帘低垂,思索了下颜缇的话。
她招了招手,让身后的乌孙嬷嬷到她身边来,“嬷嬷,本宫有事想问你……”
乌孙嬷嬷战战兢兢地走向主子,弯腰低头恭敬道:“娘娘想知道些什么?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静涵脸上扬起浅笑,眼角扫了扫无悔的方向,“嬷嬷今晚可曾看见过无悔小主私下离座?”
乌孙嬷嬷眼神溜转,看了看正与身旁聊天聊得非常开心的无悔,才再次望向主子,“回禀娘娘,无悔小主今晚不曾私下离座,而且跟奴才聊了一会儿,半步也没离开过万春亭。”
“有劳嬷嬷!”静涵将凝视乌孙桂容的脸转往望向无悔,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乌孙嬷嬷弯着腰往后退回原地,淑妃便开口轻唤,“小顺子,替本宫通知内务府,明日一早,替本宫传召一个人进宫。”
“奴才遵命!”小顺子严肃着脸回答着。
乌孙桂容趁此缝隙,赶紧退出了万春亭,穿过相对的千秋亭后方,直往崇敬殿而去,她脸色有点白,脚步紊乱,当她看见崇敬殿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黑影时,心里的焦虑才舒缓下来。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帮你做到,希望你也遵守你的诺言,不会将事情泄漏出去。”乌孙桂容与那个看不见脸面的人相距两步之远,她挺直了背腰,直勾勾地盯着她。
背对她的黑影没有转身,也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唇角轻勾,“今晚万春亭这么热闹,我还以为嬷嬷会流连忘返呢!”
“你不必转弯抹角,我知道你今晚一定有所图谋,只是桂容想来问个明白而已。”她心里有点沉郁之气,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一点也不愉快。
神秘人轻笑了声,“图谋?嬷嬷说错了,今晚有所图谋的应该是淑妃娘娘,而不是在下。”
“云月昨夜在咸福宫看见的白衣人影到底是不是你?还有,云月被杀的传言也是你传出来的,对不对?”乌孙桂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惊愕,她脸色刷白,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马佳欢纪的死不单止引起了老佛爷的怀疑,更引起了皇后跟淑妃的疑心,虽然老佛爷跟皇后都没有再次着手调查此事,但是淑妃却一心要将那个人从钟粹宫中抽之而后快,在下如果不将人交出,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那神秘人唇上的冷笑,冻结了乌孙桂容一张刷白的老脸,她转过身面对她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有关云月被杀这个传闻只是一个陷阱,那你又何必让无悔去冒险?”乌孙桂容蹙眉狠盯着她,“你这样子做?不就等于是让她去送死?”
“冒险?送死?”神秘人声音不自觉拔尖起来,“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救她。”
“你让她今日在颜缇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过云月的谣言,只是为了引出颜缇的好奇心,而后又在万春亭中神神秘秘地离开引她跟踪,让她被淑妃误会,所有的计划都是你一手导的戏。”乌孙桂容将整件事分析出来,凝视着她生气嚷道:“所以你让无悔在回到万春亭时,将话带给我,让我帮她说谎。”
“但是做戏筹谋的,今夜又何止我一人,乌雅颜缇是听命于谁,相信乌孙嬷嬷也非常清楚,她心思细密,头脑精明如此,无悔这一仗,可是赢得很危险。”那神秘人依然没有露出脸,只是从声音语气上能知道,她的阴险绝对不输当年的柔妃。“嬷嬷今夜只是闲话一句,举手之劳,应该不会介意吧?”
“哼,真是难得,这等嫁祸之事,在你宝英眼中只是举手之劳,不当一回事。”乌孙桂容胸中的闷气郁结而发,脸色也铁青起来。
被唤宝英的不是别人,正是伺候老佛爷多年的梳头宫女,她嘴含娇笑,神情阴冷,凝视着乌孙桂容,“这话可谈不上,宝英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乌雅颜缇长得太标致,留在宫中并非是好事,再说,今夜就算宝英不出其招,他日淑妃也不会容她。”宝英愁着脸,述说着,“自从秀女进宫后,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淑妃一定要在钟粹宫中抽出一人,宝英为了无悔小主的安全,不能不自己替淑妃物色一个人选,来招兵行险着。”
“你大可以放心,无悔小主跟淑妃娘娘之间的事,乌孙桂容是一点参与的兴趣都没有,只要老佛爷不知道从前的事,乌孙桂容也会在淑妃面前绝口不提。”她神情镇定,但不断扭捏着绣帕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心思与情绪。
“只要有嬷嬷这句话,宝英嬷嬷就安心了,今日的帮忙,宝英也定会铭记在心,但是今日之事如有泄漏,嬷嬷就别怪宝英不念旧情了。”她走向她,牵起她颤抖的手,盈盈一笑,眼神却是犀利的狠光。
乌孙桂容一手甩开她,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转身之前,她满眼的慌张与骇怕,“你可以回去告诉容妃娘娘,桂容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他塔喇无悔面无表情地走回钟粹宫寝房,却在房门前遇到了满脸盛怒的乌雅颜缇,她缓缓地扬起佯装的善意,“颜缇妹妹,原来你早就回钟粹宫啦?难怪在万春亭里突然不见了你的人。”
“他塔喇无悔,你不必再在我面前演戏,你表面上一副冷漠不喜理事,其实你根本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乌雅颜缇满腔怒火不可收拾,看见她一脸笑意,就忍不住摊开话题。
他塔喇无悔见她不再佯装一脸清纯,也敛去笑意,冷冷地盯着她,“颜缇妹妹难道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先是对我假情假意,然后从慈宁宫回来,就拿着竹篮跑进我房间,由一开始,你就对我不怀好意,我也是迎合你做戏而已。”
颜缇生气的扬起手想给她甩一耳刮子,却被她一手抓住了手腕,她瞠大眼瞳瞪着她,“他塔喇无悔,你不用得意,刚刚我已经将你引我到咸福宫的事告诉了淑妃,而你落下的鞋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无悔轻笑,甩开她的手,眼眸上下打量她,厌恶不屑道:“是吗?不过看来你是棋差一着了,因为一个从未离开过万春亭的人,是绝对不会被怀疑的。”
“你——”乌雅颜缇感到全身的怒火都在狂飙,两眼瞳也正在喷火。
“不要怪我无情,要怪也只能怪你太心太狠了,”他塔喇无悔勾起冷笑,“如果不是你将毒蝎放到我房中,我又怎会容不下你,这一切只能怪你自作自受。”
说完,她不再看向她,绕过她身旁就往房门前走去,颜缇被激得全身颤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无悔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才转身笑道:“淑妃本就想除去你,如今被逮个正着,我看……”她唇角勾起笑意,脸上却冷得结冰,“你还是快点想想办法,怎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吧!”
乌雅颜缇生气的全身颤抖,思索着她的话,想起了淑妃刚刚那满脸愤怒的脸色,她不再忧郁地跑出了钟粹宫。
而此时坤宁宫中,星月已将消息带回,她愁容满脸的凝视着主子,“娘娘,颜缇小主的事,咱们是要管还是不管?”
“难怪我半途就被小顺子截住去路,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静兰沉思着,“如今淑妃抓住颜缇的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老佛爷在内,而依照这样的情况看来,淑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娘娘,星月离开前,就听到淑妃娘娘下令,让内务府明日传召一人进宫。”她将刚刚所听闻的事完全如实禀报。
“召人进宫?”静兰柳眉微蹙,思索着这‘人’到底是谁。
“据星月所调查,颜缇小主在宫外还有一位老母亲在,可能淑妃娘娘要传召的,正是此人。”星月想了想,才忆起当初主子让她所调查到的事。
语晴闻言有点不明所以了,她看向星月,“但是,将颜缇小主的老母亲接进来会有多大用处?”
她话刚落,门外却跑来一名小宫女,她喘息着跨进正殿,“娘娘,刚刚有人将此信函交给门外的守卫,说是彗侍卫总管送来的,必须亲手交到娘娘您手上。”
语晴上前接过信函,挥推了那名宫女,才将信交到主子手上,“是不是佩莹姑娘又出状况啦?这彗公子已经很久没找过娘娘您了耶!”
静兰没有说话,一接过信函就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那张墨迹还未干的信栈察看。
“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星月见主子脸色不对劲,赶忙上前察看信栈。
她手上拿着信栈,但是脸上却愁眉不展,“秦枫已经查到凌璐的事,还有她要约我到重华宫相见。”
“娘娘你不会打算赴约吧?”语晴有点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让她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宫当然要赴约,况且还有玉佩的事要问,”她将信栈递给星月,“处理掉它,不要让人看见,还有……”她凝重地想了想,“关于颜缇的事,坤宁宫的人暂时不要管,看看慈宁宫会有什么动静,但是你要到内阁通知曹天磊,告诉他,淑妃对颜缇已起杀意,让他想办法应付。”
“娘娘,语晴要跟你一起到重华宫,如果真的会被抓到,起码有语晴为娘娘挡着。”经过上次的教训,她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主子。
星月心里也揣揣不安,她看见语晴那坚决的眼神,也不便阻挠,“娘娘,语晴跟着您,星月也比较放心,娘娘就让她跟着去吧!”
静兰低垂眼帘,思量了下轻重,然后抬脸向她点了点头,“好,今夜你就跟着本宫前往重华宫。”
主仆三人没有迟疑,商量完工作分配后,星月便走出正殿处理事情去了,语晴也抓紧时间,赶忙搀扶着静兰将身上的华服替换了下来,两人均穿着简便的宫装,准时迈出坤宁宫赴约。
一切的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太急,静兰在步出坤宁宫时都忘记了要注意避开慈宁宫的眼线,否则今夜她行动时就会发现,埋伏在坤宁宫四周的慈宁宫眼线全部失去了踪影,着急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她太大意,以至于一来到重华宫,见到彗秦枫,话都还没说上两句,就被埋伏此地的侍卫逮个正着。
重华宫门前四周响起一片哗然——
火光迸射,划亮了这漆黑而空旷的西宫后花园。
老佛爷跟御祯缓缓地从崇敬殿面前的空地走向他们,尤其是御祯,一连几天没见,本来已经心情不好,如今还让他逮到她又再次私会彗秦枫,简直是怒火中烧,怒气冲天。
“皇后,你实在太让哀家痛心了,原本哀家以为颜缇说的是假话,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私会野男人。”太后满脸佯装心痛的模样,但是看着静兰的眼神却是又阴险又狠毒。
她没有理会太后的话,更没有时间却看她表演着虚假的情意,静兰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御祯,“我跟秦枫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语晴见皇上不说话,又看了看主子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着急地跑到御祯脚下跪着道:“皇上,请相信娘娘,娘娘跟彗侍卫根本什么都没有,语晴可以作证的。”
一大堆侍卫手持火把,气势磅礴地围绕整个重华宫,但是那火把上的火却敌不过御祯眸中的熊熊恨意与怒火,他没有作声,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语晴,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老佛爷身边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全都以看待烦人般的眼光盯着她,而她最在意的人的目光却是冰冷而……不信任!
“我跟秦枫根本什么都没做过,相不相信,随便你……”
“相信你?”他的横眉怒目,眼中的嫉妒与怒色已经完全让他失去了理智,“因为你对他不能忘怀,所以你只是来见他,并没有做出逾距的事?”
静兰听见他的话,脸都白了,心里的火气也莫名窜了上来,“皇上也不见得是个始终如一的人,后宫中妃子那么多,你还不是天天换女人。”
她忍不住委屈地流下了眼泪,盯着他的漂亮大眼如今已泪眼模糊,看太后一脸的得意样,就知道自己中计,反正被御祯当场抓到,她已万劫不复,之前他为了玉佩一事,已经狠心的对她不闻不问那么多天,她早就知道他从来就不曾信任过她。
御祯猛然攫抓住她的漂亮脖子,使劲一捏。
“啊!”语晴瞠大了眼瞳,害怕的哭着跑到御祯身后哭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娘娘根本没有背叛皇上,求皇上明察……”
被侍卫抓压住的彗秦枫见此,心疼地冲他大声喝喊:“放开她,御祯你给我放开她……”
德裕太后站在一旁,唇角扬起一抹阴毒的笑,只要皇帝杀了她,就不会再有人敢查她过去的一切,而她依然可以坐在太后的位置上高枕无忧。
静兰凝视着他没有颤抖,她任由他使劲取她性命。
他眼里充满了血丝。
他倏然松缓了力道,但是却依然不愿放开手。
想在后宫立足本已艰难,她早已看透这一切,就算如今让她一死,她也不会有怨言,千苦艰难惟一死……就连她信任的人都不信任她,死了,她又何不更快乐?!
但是御祯并没有掐死她!
经过一夜的混乱之后,整个后宫上下都噤若寒蝉!笼罩在风雨欲来的危险宁静中。
彗秦枫又再一次被囚禁在宗人府,除了御祯之外,任何人没获悉他的命令,都不能到哪儿去看他或审问他。静涵知道此事后,激动得胎动厉害,她心情平复不了,一直处于刺激的情绪中,在经过半个时辰的诊治后,白奉生为怕难产,决定秘密使用宫廷禁法为她催生,他让云月找来了宫内的乌孙嬷嬷,便在永寿宫中进行长达五六个时辰的生产。
御祯觉得自己被伤害,接受不了这事,而将此事交由太后去处理,语晴被德裕太后关到了监牢,而静兰的存在本来就是德裕的眼中刺,如今皇帝将她交由她亲自处理,完全是方便了她行事。
德裕太后首先下了道懿旨,削去静兰皇后的头衔,然后没收了凤印,将她打入另一座冷宫——春喜殿。
殿里殿外的侍卫宫女太监已经撤下,这座空旷而冰冷的宫苑毫无人气,就连里面残旧的所有物都成了最伤人的讽刺。
送食的奴才也不再踏进这冷宫,似乎存心要活活饿死静兰,让她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凄惨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