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静兰心里开始揣揣不安起来,她愁容满脸地走到大门旁将大门密实关上后,才缓缓转身走回仪妃的从前居住的寝室。
估计云月刚刚见到她以为见到仪妃,所以才会连头都不敢抬,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像疯了似地跑出去,但是到底姐姐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会让云月到这儿来呢?是因为发现她吗?!
静兰甩甩头,不愿多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凌璐公主跟秦枫是不是皇子的事查个明白,知道太后太多秘密,她知道自己只会死路一条,但是只要容妃愿意相信她,愿意帮助她,那么她以及整个坤宁宫上下奴才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虽然明知道云月夜闯咸福宫被吓到,一定会有很多人知道,但是却没想到,这种宣扬的程度比想象中还大。
翌日一大早,白浦风就急急忙忙跟静兰会合,然后折返坤宁宫,这一路上,太监以及宫女侍卫均窃窃私语,说的全是云月昨夜咸福宫见鬼一事。
白浦风五更进宫时,就听闻很多关于昨夜后宫仪妃阴魂不散的事,当然,他知道众人嘴上所说的‘阴魂’就是跟在他身后低头不语的‘他’。
嘴角含着玩味的笑意,白浦风忍不住低头转身看了看静兰,笑意更深了,他小声调笑着,“还以为住在哪儿不会引起注意,结果却弄得人尽皆知,看来你藏身的功夫还真不高明。”
静兰闻言,并没有抬起头,但是看她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就知道她正自责中,她噘噘嘴,声音细小,“谁知道她会突然跑到哪儿去,说不定她早就识穿我身份,现在只是随便造谣罢了。”
白浦风笑而不答,在准备拐弯上阶梯的转角处时,听到两名正准备往永寿宫走去的宫女正私下讨论着云月的事,而且还是震惊静兰的事。
“昨夜云月姑姑像疯了似的冲进永寿宫,娘娘还因为姑姑的疯言疯语而弄得动了胎气,你说,娘娘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一个靠着墙边走的宫女蹙眉愁语。
“今天早上娘娘是由小顺子伺候的,那是不是说云月姑姑已经——”手捧托盘的宫女自己说着说着,害怕的停了下来,“难道云月姑姑真的——”
“哎呀,你别说了,不要命啊?!”那个靠墙边的宫女回头看了看身后,再扫视了下四周,用手拓顶了顶身边的宫女,“淑妃娘娘本来心肠就狠,这次害她动了胎气还不……”她放手在脖子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名宫女渐说渐远,静兰才抬起头看向白浦风,她脸上有着担心,“你说我姐姐会不会真的……”抿抿唇,才困难地开口,“云月对姐姐一向忠心耿耿,姐姐不会杀了她的,对吗?”
白浦风脸上浮起轻笑,“静兰,你真的很不了解你姐姐,”他吐了口气,唇角上扬,“不过云月不是个善良的人,她跟在淑妃身边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淑妃应该不至于会杀了她才对。”
静兰闻言,心里一点舒坦的感觉都没有,就是因为她太了解姐姐,所以她才会忐忑不安,而且以今天的流言看来,云月昨天是碰巧撞见她的,并不是淑妃派来跟踪她的。
白浦风见她一脸愁绪,也知道她心里的苦,毕竟她们俩是亲姐妹,如今弄得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谁也不会好过,他拍了拍她肩膀,向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头又继续往前走,静兰低垂着头,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没有喊住他,只是缓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回到坤宁宫后,担心了一天一夜的语晴跟星月才松了口气,放下心里的担子,而白浦风的任务也完成,静兰满怀感激的笑看向他。
“白大哥,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白浦风扬起俊帅的笑脸,“对了,最近你是不是又跟皇上吵架了?皇上最近脸色臭臭的,把天磊还有其他大臣也弄得神经兮兮的。”
“没有。”她浅笑着摇头,但是眼底却掩饰不去她那受伤的黯然神色。
白浦风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该不会……又是为了彗秦枫而吵架吧?”
静兰淡漠一笑,回视他,“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那天,我根本就不是故意跟他吵,是他自己发脾气,转头就走。”
“如果不是为了彗秦枫,那就一定是为了淑妃,”白浦风也走到静兰对面的椅子坐下,他眼尾含笑,脸上表情却非常认真,“可能皇上对淑妃怀着歉疚,所以才会跟你大动肝火。”
静兰有点不明白他所指何意,满脸疑惑地凝视他,“歉疚?皇上有欠过姐姐什么吗?”她垂眼想了想,叹息道:“在静兰的记忆里,皇上对姐姐是好得没话说的,除了皇后的位置没让她坐上以外,姐姐该拥有的,全都拥有了。”
“其实也无关后位一事,是皇上还在当阿哥时的事情了。”白浦风笑了笑,起这话题,他就是想勾起她的好奇心。
“当阿哥时的事情?”无疑,这话题确实让静兰上钩了。
“我也是听皇上说的,”他俊美一笑,“在他还是阿哥时,有一天,他经过御花园,却听到一声声很轻微的女娃哭泣声,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就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结果却让他找到一个女孩子。”
静兰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他看见白浦风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你意思是,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姐姐?”
他笑着点点头,“皇上说,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在他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就认定了她。”白浦风说了句,又停了下来,他想看看静兰到底有什么反应。
“我姐姐在杭州住了那么多年,除了那次之外,皇上根本没机会见我姐姐,两人相隔多年,再加上女孩子长大,面容也会有所改变,那皇上又是怎么断定,我姐姐就是他认定的人?”静兰心里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感到情景有点熟悉,可是却什么都想不到。
“皇上当时做了一件让人傻眼的事,就是哄那女娃笑,让她不再哭,而且因为皇上太喜欢她,所以……他们私下交换了玉佩,私定终身。”
听到这,静兰忍不住轻笑出声,难怪她会觉得情景甚是熟悉,原来跟她与彗秦枫相遇差不多,她从身上拿出彗秦枫送的玉佩,道:“是这块玉佩吗?”
白浦风唇角缓缓漾起,他开心一笑,然后在静兰以为就是这块玉佩时,他又倏地,摇了摇头,“不是,皇上将出生时太后送给他的‘美人泪’拿来跟那女娃交换,而皇上当时问那女娃拿的就是你们钮钴禄家的那块用羊脂白玉所制造而成的幽兰。”
“不对,”静兰一听,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她弹坐而起,柳眉深蹙,“那幽兰是我额娘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而且那玉佩还在我杭州的家里,怎么可能会跑到皇上哪儿去?”
白浦风原本将这件事告诉她,是想让她回想,淑妃有没有跟她提过,毕竟是两姐妹,什么私密话都会谈,或许,淑妃根本就不是皇上要找的人,他一直都是这么怀疑的,但是,静兰那激动的情绪,却在在告诉他,皇上可能弄混了她们两姐妹。
“你意思是……”白浦风有点笑不出来了,“那块幽兰的玉佩是属于你的?”
“钮钴禄家一共有两块用羊脂白玉制造的玉佩,一块是刻着涵字的,那是我姐姐,意思是让她修身养性,另外一块则雕成幽兰,那是我的,额娘说,那是因为我出生时,兰花齐放,身上更是洋溢着幽兰的香气,所以才取名静兰。”她皱着小脸,不解地述说着。
“难道你才是皇上要找的?”白浦风眉头深锁,他瞅着静兰自言自语道。
“静兰从没见过皇上,更没进过皇宫,”她一脸疑惑,完全解释不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那块羊脂玉佩,静兰小时候常常戴在身上,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那你怎么放在杭州了?不是应该常戴在身上的吗?”白浦风不解地看着她问。
静兰摇了摇头,“在我九岁那年,因为生了场大病,玉佩就让额娘放在首饰盒里,后来……”她想起了过世的额娘,不觉伤感起来,“后来因为我额娘去世,所以玉佩就一直搁着,没戴回身上。”
白浦风思索着,他怀疑,静兰所说放在柜子里的玉佩早就不翼而飞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但是想想,这玉佩是她们钮钴禄家的传家玉佩,没理由萨克隆见到大女儿戴着小女儿的玉佩也不出声响,还有,那玉佩早年就已经到了御祯手里,按道理来说,静兰手上的应该是带着那块‘美人泪’——
“静兰,你说你得过大病,会不会是因为这场大病,所以你将以前的事忘记了?”白浦风深思了下,作出假设。
她摇了摇脑袋,“应该不会吧?我阿玛都没跟我说过我有因为这场大病而忘记些什么事。”
“看来此事,我应该亲自去调查下。”白浦风垂头思索着,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说不定,皇上还真的弄错人了。”
“白大哥,先不跟你说这件事,我还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静兰满脸严肃的盯着她,“我怀疑,秦枫是当年慧妃娘娘的亲生儿子,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也是皇子。”
“秦枫是皇子?”白浦风开始眉头打结了,现在就是连开玩笑的心情也完全没有,“为什么你会这样以为?”
静兰看了看他,叹息声,然后将手上的玉佩递给他,“你跟皇上是朋友,应该知道此玉的来由,而这块玉佩是彗秦枫当年认识我时,送给我的。”
白浦风本来看见她手上的玉佩以为是御祯送的,但是听了她的话,却惊愕住了,瞪着玉佩的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倏然,他像是看到什么似的,伸手接过玉佩,翻覆看了遍,“这玉佩确实是跟皇上那块一模一样,是先皇挖掘出的寒冰玉,但是……却又有些不一样。”
静兰迷惑了,她蹙着眉问:“既然是寒冰玉,为什么又说有些不一样?”
白浦风想了想,望着她,“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皇上看见此玉,所以才跟你起争执?”
本来她就不想提起这事,但是白浦风是个何等聪明的男人,况且,最近这几天,她心情也不好,从她脸上就能看见答案,她又何必去欺瞒,想了想,她轻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笑着轻摇了摇头,“皇上就是因为太爱你,所以对淑妃的愧疚才越深,就连自己身上的玉佩都认不出来了。”白浦风笑看静兰,伸手指着玉佩上那两条龙中间那颗龙珠,“皇上那块玉佩,这个地方是有裂痕的,但是这玉佩却没有。”
静兰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玉佩,“那为什么,皇上那块玉佩这个地方会有裂痕?”
“因为在十年前,我跟皇上比划拳脚,内劲用力过渡,幸好这块玉佩挡着,不然还真不知如何收拾残局。”当年,他功夫可是比御祯厉害多了,不过后来……呃,不值一提。
她笑着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白大哥,你觉得秦枫真的会是慧妃的儿子吗?”
“我不敢确定,但是只要调查下,就会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起这个,他就忧愁起来,虽然早知道彗秦枫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却万万想不到他可能会是皇子,“呃,关于皇上那块‘美人泪’跟‘幽兰’,我会亲自到杭州去调查,而你跟皇上……他最近情绪阴晴不定的,你还是赶快跟他和好,免得朝中大臣会遭殃。”
“秦枫哪里,我也会亲自调查,但是你要亲自到杭州这么大的事,我想最好还是不要了,那块‘幽兰’不管在谁身上,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她垂下眼帘,眼底愁绪万千,“皇上的情绪,不是静兰说管就能管的,只要再过几天,他气消了,那帮朝中大臣自然不会再遭殃。”
“你不跟他解释吗?”白浦风眼中又浮起抓弄的笑意,“他天天留宿永寿宫,你不吃醋啊?还有,淑妃也快要临盆了,到时候你就不怕淑妃会抢你的后位?”
静兰知道他的个性,只要重要事情商量好了,他的浪荡个性又出来了,她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睨着他,“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必解释,还有,他天天留宿永寿宫是因为姐姐快要生了,作为丈夫,他总不能每天往我这儿跑吧?!”
说完,她被转过身走回椅子上缓缓落座,本来他就不喜欢她,不爱她,如今只是回到原点而已,她根本不觉得会难过……虽然有点酸酸涩涩的感觉,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白浦风忍不住大笑起来,女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就像他的女人,想起了瑶荆,他心情也愉快起来,“对了,关于我跟小瑶的婚事,我打算仲冬就与她完婚。”
“是吗?那恭喜你啰!”闻言,静兰眉开眼笑望向他,“瑶荆虽然调皮捣蛋了点,但是却是个好女孩,要好好珍惜她,可千万别欺负她,不然我可不饶你。”
“娘娘说错了,娘娘应该跟瑶荆姑娘说,让她千万别欺负白大人才对。”捧着药碗进门,听到两人又在高谈博尔济吉特瑶荆,她不禁笑着插嘴。
“哈哈,还是语晴这丫头好,会帮我说话。”白浦风仰头大笑,一笑遏,他望向静兰,“玉佩的事,我会尽快查出结果,还有,小瑶说有空她会来看你的,好好休息吧!”说完,他微笑着转身离去。
语晴看他走远,才放下托盘拿起药碗递给主子,“昨天娘娘没有吃药,现在快曾热喝,不然语晴跟星月又要担心死了。”
静兰笑了笑,伸手接过药碗,轻吹了吹便就口喝了下去,昨天没有吃过这药,夜里也感到特别冷,可能是气血不足的关系吧,这药就是缺一天都会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语晴见主子喝完药,脸上的担忧之色才转为微笑,刚想开口让主子回寝房休息,星月却慌忙跑了进来。
“娘娘,刚刚有侍卫来报,发现云月被锁在钟粹宫正殿后寝室。”她喘息着,急忙将消息禀报。
整个后宫都在传言着云月被淑妃活埋,但是却没人想到,淑妃竟然会没杀她,而是将她关到柳妃从前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