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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上海(二) (5)

《吾国与吾民》于1935年出版后在美国引起轰动,比预想的反响还要大得多。许多评论家撰文高度赞扬这部书的成功。在这本书的前面有赛珍珠写的序言,她以理性而又深情的笔调称颂这是一本"伟大的书籍"。赛珍珠在序里这样写道:"与历来的伟大著作的出世一样,《吾国与吾民》不期而出世了。它满足了我们一切热望底要求,它是忠实的,毫不隐瞒一切真情。它的笔墨是那样的豪放瑰丽,巍巍乎,焕焕乎,幽默而优美,严肃而愉悦。对古今中国都能给予正确的理解和评价。我认为这是迄今为止最真实、最深刻、最完备、最重要的一部关于中国的著作。更值得称道的是,它是由一位中国人写的,一位现代的中国人,他的根基深深地扎在过去,他丰硕的果实却结在今天。"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开端,它是中国人开始真正向美国人介绍中国文化,它体现出中美两个作家的亲密友情。

在赛珍珠的支持下,《吾国与吾民》于1935年由美国华尔希(赛珍珠的后夫)主持的约翰·黛公司出版。书出后,很快在美国受到好评。《纽约时报》星期日书评副刊第一版上发表克尼迪(R.E.Kennedy)的评论文章。他说:"读林先生的书使人得到很大的启发。我非常感激他,因为他的书使我大开眼界。只有一个中国人才能这样坦诚、诚实又毫不偏颇的论述他的同胞。"《星期六文学评论周刊》也发表了著名书评家伯发(Nathaniel peffer)的书评。他赞扬道:"林先生在欧洲美国都住过,能以慧眼评论西方的习俗。他对西方文明有丰富的认识,不仅认识而且了解西方文明。他的笔锋温和幽默。他这本书是以英文写作以中国有兴趣的人,我向他们推荐这本书。"《吾国与吾民》在1935年9至12月间的四个月里印了七版,成为当年美国最畅销的书籍之一。一个中国人的著作,能列入Best-seller 十大名著之一,畅销美国,这在西方世界是破天荒的。林语堂在美国一举成名,获得了美国读者的好评,也给赛珍珠和她的后夫华尔希的出版公司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吾国与吾民》一书的主体内容,共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背景",包括了《中国人》、《中国人的性格》、《中国人的心灵》、《人生的理想》四章。

林语堂为了澄清历史的偏见,主动担负起了客观评价中国的重大责任。他认为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摆脱主观意识、即成观念,不受武断思想的左右,排除西方观点以及政治、经济、宗教等因素的干扰,完全"像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那样去感觉事物,用自己新的眼睛去观察事物"。在《吾国与吾民》一书的《自序》中,作者说道:"然而我欢迎人们为我辩护,也随时准备接受人们对我的批判。"可见作者创作此书的态度是相当坦诚直率的,既要揭露内在的真相,难免会触怒某些表面意义上的爱国主义者们虚伪的神经,当他们在被揭开伤疤后的灼痛中引发羞耻。林语堂在书中,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当时中国社会方方面面的弊端和流毒,也追溯了中华民族曾经的辉煌。

在该书的《中国人的性格》中,作者从民主性的角度粗略地勾勒了中华民族的特点。依照林语堂的看法,中国人公认的"遇事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思想就很要不得,这种品质被过分地发展了,从而演变成为一种"恶习",对暴政的屈服和逆来顺受的普遍心理,将中国引入了一个更为痛苦和艰难的境地。"遇事忍耐"被曲解为"识大体"、"顾大局"的代名词,从而扼杀了个人应有的地位和价值。作者还分析了"消极避世"、"超脱老狡"、"老成温厚"、"因循守旧"、"耽于声色"等特点。

在《中国人的心灵》中,林语堂将"智力"摆在了首位,因为尊重脑力劳动者是中国文明的显著特点。作者对中国人的"智慧"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因为在中国并不缺乏智慧,相反,过多的例如"超脱老狡"、"避世洁身"这样的"智慧",成为了中华民族的隐患。作者认为"中国人的头脑,就像女性的头脑充满了庸见"。中国人的心灵不仅"缺乏科学",而且还习惯用情理作为思考和判断的准则,这是与严密的逻辑推演相对抗的。

在《人生的理想》中,林语堂阐述了中国的人文主义、宗教、中庸之道、道教和佛教思想,分析了这些因素在中国人思考人生意义的过程中所产生的重大影响。特别是老庄学说、孔孟学说在中国人思想和生活中的深刻影响;介绍各种宗教,特别是佛教与中国社会的密切关系;介绍中国官僚社会的种种弊端与劣习;介绍中国封建时代的妇女生活及有关社会习俗等内容,基本上是真实的具体的,叙述也颇为生动。

《吾国与吾民》的第二部分是"生活",包括了《妇女生活》、《社会与政治生活》、《文学生活》、《艺术生活》、《人生的艺术》、《中日战争之我见》六章。

作者在《妇女生活》一章中,研究了"妇女的从属地位"、"家庭与婚姻"、"理想的女性"、"女子教育"、"恋爱与求婚"、"妓女与姬妾"、"缠足"、"妇女解放"等当时中国的社会现象及问题。

在《社会生活与政治生活》中,林语堂回答了中国人缺乏公共精神的原因;揭露了家庭制度对社会的负面影响,并具体探讨了家族制度所造成的"裙带关系"、社会腐败及"礼俗"等社会问题。

《吾国与吾民》中最有特色的章节是对"文学生活"和"艺术生活"的描写。

在《文学生活》中,林语堂阐述了中国人对文化的划分,中国人的语言与思维,中国人对学术的盲目崇尚,中国的学府、散文、诗歌、戏剧、小说以及国内的文学革命和西方文学对中国的影响,还分析了文学与政治的关系。对这个问题,林语堂作了广泛的涉猎,资料积累比较丰富,感受也比较深刻。从《永乐大典》到《四库全书》等中国古代学术著作,从苏东坡到袁中郎等许多中国历代散文作家,从屈原到李商隐、温庭筠等中国古代诗人,从《琵琶行》到《西厢记》等中国古典剧作,从《红楼梦》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等中国小说,林语堂都或多或少地作了介绍。

在《艺术的生活》中,通过介绍中国的艺术家、书法、绘画和建筑,体现出中国人的精神风貌;《人生的艺术》包括了"人生的乐趣"、"住宅与庭院"、"饮食"、"人生的归宿"四部分内容。林语堂认为中国的书法、绘画和建筑之美是离不开"性灵"的。他还介绍了不少文化艺术方面的知识。

在最后一章《中日战争之我见》中,作者以中日战争为出发点,探讨了日本失败的结局和中国发展的趋势及未来的前途,反映了中国对领袖人才的呼吁和寻求。

《吾国与吾民》是一部智慧的书,是一部思想与现实交相辉映的著作。它的主要内容是介绍中国文化,对于中国的政治、经济问题谈得不多,或基本没有介绍。过去有人把《吾国与吾民》说成是一本卖国主义的书,把它作为反面教材,这些错误的认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荡然无存了。今天,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林语堂是代表中国对世界作出了重大贡献的重要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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