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具魅力,独领风骚。
不知觉的,君无锦脑中就蹦出来这么几个字,他心中陡然警铃大作,一双眸子溜溜直转就朝着四周看去。
让你瞧着本太子的侧妃……去死。
让你瞧着?去死。
让你还瞧?去死去死!
君无锦目光守护阵地,不愿失守,认真地堆垒成一个一个人的战场。
一旁,月芙蓉微微咬唇瞧着璃辞的方向,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秋揽身上。心中不甘到了极致。
此刻的璃辞,已经坐直的身子,少了几分悠然,多了几分认真的优雅,一双眸子淡漠润然,直直瞧着秋揽的方向,一动未动。
气氛骤然直转而下。
秋揽的动作并不快,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根本不熟练,只能挨个试,不过,随着试炼的成功,她面前的一排整齐酒杯,正在以越发快的速度增长。
终于,二十一个,整齐一排。
秋揽轻轻吐了一口气,左右手同时拿起一根筷子,朝着上头,轻轻敲击。
清脆干净的声音响彻。
这天地,一瞬之间,从方才冷场的静谧中脱离开来,还是静谧,却带上悠然纯洁。
调是调,曲是曲,虽然略显生疏,却是越听,越发妙不可言。
遂,秋揽的动作显然越发纯属,连接起来的调子宛转悠扬,中央的停顿渐渐失守,清零美妙的曲子真正涅盘。
君无锦陡然顿住了身子,此时此刻他就站在秋揽的面前,这么一垂头,眼睛里就只有她一人。
不远处,璃辞的背脊陡然比方才更直了几分,面具之下,一双眸子,滟涟一瞬。
秋揽启唇,轻轻开唱。
她的声音在此刻有些喑哑,暗沉,可是在这天地之间却显得如此别具一格、独树一帜……
苍云巅,闲观日升月落几度换。
青崖间,笑看冬去春来复年年。
歌锄禾,醉南山,梁父吟知天下先。
茅庐寒,先生高卧亦悠然。
渺尘烟,江河远,万里长风吹不还。
翠色掩,几多俗世纷争乱。
掷墨简,绘长卷,士为知己跃龙潭。
点江山,且论峥嵘只手覆云翻。
乱世殇,起兵荒,青梅煮酒话短长。
朔风扬,沙场几番,血染壮志恣疏狂。
酬知己,建功彰,时危久峙征途茫。
尽思量,英雄自惆怅。
她的声音婉转,似在低低哽咽,可是里头,又有几分少年疏狂的杀伐,杀了之后,是轻叹,轻叹之后,只惆怅,可不可以不纷争?可不可以不参战?江山改了,年华没了,东风一扫而空了,其实缭乱的最后,什么都没有。
除了对这浮华一世永远的殇。
璃辞缓缓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却,无人知道,就在水云园外停着的一辆马车内。
君无羯缓缓抚上胸口,遂,缓缓一叹:“我只求……即便高山断,流水残,知音,却还在。”
他缓缓闭了闭眼,下意识吐出两个字……
揽弟!
今夜。
秋揽一曲,注定惊人惊世惊华年!
但……
秋揽一曲毕,抬眸朝着林染一笑。不顾这场内万籁俱静,只是对你笑!
我此时此刻不做作不装傻,让他们瞧瞧一丝一点真正的我,即便立刻就是地狱深谷,我也甘愿。
有的时候,人的一生,是需要为一些东西或者人类倾尽全力一拼的。
而,林染,外婆,此时此刻的我,只为你。
那是一双清明的眼,落在林染眼中,在她的眸里撩起惊涛骇浪。
林染喉咙一哽,眼骤然一红,豆大的泪珠毫不掩饰就落了下来,她却赶紧一闭眼,从吴嬷嬷手中接过一块方巾,优雅地擦了擦,哑着声音微微颤抖道:“真好……真好……果然是长大了……哀家的静娴……果然是长大了……”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代,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唯一的亲外孙女,还瞧不清这世界的行道,还不懂这世界的残忍,还在那里睁着眼糊涂乱撞。
如今,这双眸子果然蜕变地彻底……
“那哀家就……放心啦……放心啦……”林染低低喃喃,她垂下的表情搁置在阴影里,让人瞧不清,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疼痛却让吴嬷嬷几乎窒息。
“太后……”
林染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咬牙,缓缓伸出手搭在吴嬷嬷手上:“诸位,哀家累了,便退了……”
只有吴嬷嬷能清楚地感觉到,林染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指尖的凉意透过她干枯如柴、沟壑遍布的手传入她的灵魂,让人震惊。
但是她不敢表现出对林染的担忧。
林染被吴嬷嬷搀扶着缓缓站起:“今个儿哀家一来,就听到这首曲子,静娴……我真的欢喜。”微微一笑,“宴结束了,今儿个你也别回了,我们婆孙两个,好久没一起过夜了,晚了,便让人来接你。”
说着,抬步就走,林染到了此处,竟然才停留这么一会儿,看她那表情,似乎真的乏得厉害。
君向天赶紧上了前来,伸手便欲扶林染:“母后,让儿臣送你”
“罢了。”林染摆摆手,“一国皇帝可是大忙人,哪有哀家这么悠哉?哀家又不是没人陪,你就呆这儿吧……”
话说完,也不愿意再和秋揽多言,在吴嬷嬷的搀扶下,脚步微快地便出了水云园。
身影才刚一转,同众人的视线微微擦肩,林染便是紧咬下唇,微微一晃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