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羞愧。
门口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迎上来,客气有礼却不媚俗,问道:“两位可是要进清音阁听曲儿?”
何清君轻叹,连人家拉客……哦,不,迎宾的女子都这般文雅,难怪那些达官贵人,文人骚客都来此销金,她膜拜,同时鄙视自己,怎么是一个粗俗之词可形容?
旁边的摄政王千岁大老爷明显变换了声音,“嗯,劳烦姑娘带路。”
女子引两人进了正厅,躬身道:“公子,阁内姑娘都有客人,只有清音阁主和新来的紫烟姑娘尚得空闲。”
“嗯?”
“不过清音阁主价钱贵了些,一曲需五十两银。”
五十两银一曲……何清君脚一虚,当初她该好好学音律的,来钱太快太容易了!
“紫烟姑娘,吹箫吹得极好,只是来得时日尚短,尚未调教好,怕冲撞了公子。”
令狐薄微微侧脸,问道:“你说咱们点谁呢?”
何清君视作未闻,两眼紧盯着旁边的桌布,不要问她,要她说,不如点她何清君,不用那么多,五十两,她可以给他吹上一年。
“看来我的侍从心疼钱呢。那就请紫烟姑娘为本……公子吹奏一曲罢。”
女子低头敛礼,“公子请上楼上丁字四号房,紫烟姑娘稍后便到。”
令狐薄睨了何清君一眼,低声问:“心疼钱了?”
何清君低声咕噜:“又不是我的钱。”
令狐薄似乎低笑了一声,抬脚上楼,径直进了丁字四号房,何清君赶紧跟进去。
两人刚刚坐定,便有婢女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进来,何清君呷了一口,感叹:“这贵有贵的道理,光这壶茶就不是别家能有的。”
令狐薄侧目,喃喃道:“别家?”听这口气,似乎她时常出入这种地方,一个姑娘家……
何清君亦觉察到失言,打个哈哈道:“这房内布置更是淡雅素净,一点不像风月之地。”
令狐薄收回目光,他有十成把握,此女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便是柳清飞也不知。
门帘掀起,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进来,素色长衫,白色罗裙,杨柳细腰间一条相配的素白腰带,三千青丝简单绾起,发尾垂于胸前,整个装扮简洁素雅。
何清君心中大赞的同时,目光上移,落在她的面上,绝色是绝色……只是,她霍地站起,人生何处不意外!她何清君又遇上了一个意外!
那个意外——紫烟姑娘,进门看见她,明显一愣,瞬即恢复如初,笑吟吟地进来,朝两人行了一礼。
令狐薄侧目睨何清君一眼,又转目瞧了紫烟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不认识!”何清君与紫烟姑娘异口同声回答。
令狐薄看两人一眼,唇角微微扯了扯,手指轻敲着桌子,几不可闻的哼一声。
“公子要听什么曲子?”
令狐薄一边品着茶,一边向何清君问道:“你要听什么曲子?”
何清君莫名奇妙,他是主子,他要来听曲,问她做甚么?却听那位摄政王大人道:“你不觉得你的音律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吗?”
何清君囧了,“摄……主子,积口德也是种美德!”
令狐薄:“……”
何清君一屁股坐在椅上,淡淡地道:“况且,这种学习学费太贵!”
令狐薄睨她,“在这种地方谈钱,俗!”
何清君淡定耸肩,她本来就是俗人。
“姑娘吹箫?”
“是。”紫烟有礼回答。
“姑娘可会吹《乐淘淘》?”
何清君愕然看着自家的摄政王千岁大老爷,顿觉后颈似乎有阵阴风吹过……
紫烟也是一愣,这曲子……“公子竟知道此曲……奴家倒是会的,不过,进了清音阁听这么简单的曲子,似乎有点亏了。”
令狐薄瞥向何清君,似笑非笑道:“不亏,本……公子就想听听真正的《乐淘淘》是什么样。”
何清君汗颜,若是听完紫烟吹的《乐淘淘》,恐怕再听她的就不堪入耳了,那五两的银锭子,难道还要吐出来?
紫烟施礼,坐下,双手捏箫,箫音宛转吹出,丝丝入耳,令人陶醉其中,以致于何清君这种半调子也听得如痴如醉,不得不感叹:同一首曲子,她与紫烟吹出来的意境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吗?
令狐薄听着这宛转优扬的曲子,只觉吹奏堪称完美,无可挑剔,不过……他英眉微拢,难道他有自虐前兆?怎么竟会感觉何清君吹得比这位紫烟吹得听起来更舒服一些?
转目看一眼何清君,只见她摇头晃脑,沉醉其中,连她这种半调子尚且听得这般痴迷,为何他竟感到有些缺憾?他这是何种心态?
越想越烦燥,忽然摆手道:“就到此罢,退下吧。”
欢快的箫声嘎然而止,何清君与紫烟面面相觑。
好在紫烟是个伶俐剔透的妙人儿,立时起身,施礼,不动声色看一眼何清君,莲步轻移,不疾不徐地退下。
“……”何清君起身,掀开门帘望着紫烟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处,暗忖:师娘不是在关外吗?她……怎么进京了?
“何护卫。”
何清君微怔,赶紧笑着转身:“摄……令狐公子,有事?”
令狐薄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直到令一向敢与他对视的何清君手足开始无措起来,才淡淡地道:“有些事情,若本王可以帮上忙,你尽可说出来求助,但是,不要因为私事,坏了本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