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见她犹如摇尾乞怜的小哈巴狗,忍俊不禁,装作未看见她眼里的渴望,眯起眼:“吹曲吧。”
“没有了?”
“你还要什么?吹曲罢。”
“摄政王千岁大老爷,月银啊,这都从三品了,月银多少啊?”
“噗——”令狐薄终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黄公公“扑通”扑地,半天没爬起来。这女人眼里怎么只有银子?都位居从三品了还少得了她的银子吗?苍天啊,柳大将军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义妹?
“本王觉得你不应该姓何,应该姓钱!黄公公,你说呢?”
黄公公再一次扑地,先帝啊,我们都错了,不该以为六爷不苟言笑,他言笑起来真的很冷啊!
何清君:“……”她不过问问月银,很可笑吗?姓钱?如果姓钱,坐在家里就能捡到银子的话,她不介意姓钱还是姓银。
令狐薄笑声渐止,睥她一眼:“南宛一等侍卫,月银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一年才六千两,还不如初始约定好的雇银!这个一等侍卫,我不干了!”说着解下腰间的腰牌。
令狐薄忍笑,口气一转:“不过,何护卫有特殊才能,又专门保护本王一人,肩负重责,本王决定,给你按年银两万两算。”
何清君捏着腰牌的手倏地收回,双眸蓦地瞪大,两……万两?两万两诶!
这么多银子,令她忘乎所以,于是便失了态,一失态矜持没了……呃,虽然她原本也没多少矜持,嘴角一丝可耻的银色水丝流出……
“……”令狐薄彻底无语。
黄公公干脆趴在地上不起了。
从失落到兴奋的何清君满脑子都是银子,却未注意到摄政王说的特殊才能,人家说得很明白,是为了她的特殊才能才肯花大价钱。
令狐薄使个眼色,黄公公一骨碌爬起,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双手捧上。
令狐薄将契约按在石桌上,道:“何护卫啊,因为给你的薪饷严重超支,故而,本王不得不跟你签个私人契约,超出的部分由本王自掏腰包。”
“好好,签哪里?”何清君真的是被银子砸懵了,完全没注意令狐薄狭长的凤目中闪着算计的光芒,粗略地看了一遍契约,基本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反正就是为多支付的银两找借口,貌似无甚大问题。
当即提笔在那薄薄纸片下签下名字,并摁了朱红手印。
令狐薄笑了,笑得如同万年妖狐般妖孽。
何清君更是被那绝世的笑容晃得睁不开眼,突然心里格登一声,反应过来,暗叫不妙,就去抢那张契约。
令狐薄一个旋身避过,何清君忙使出小擒拿手去夺,令狐薄兴致大起,见招拆招,与她过起了招数。只半盏茶功夫,两人便拆了三十余招。
何清君武功虽高,奈何令狐薄武功更高,只怕除了师父玄机子,世上没有人人能与之抗衡。
何清君攻不下,抢不来,于是气馁地坐在石凳上。“堂堂摄政王,竟算计我一介小女子!无耻!”
令狐薄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几另一侧,道:“何护卫,跟本王说说你那项寻矿的技能。”
何清君鄙视的看他一眼:“家传的。”
“……”令狐薄沉吟片刻,起身凝视她:“何护卫,本王不知你家中遭了什么变故,令你如此排斥提起有关家中的一切,包括寻矿,只是事关国体,本王不得不请何护卫帮这个忙。”
何清君不意他竟突然如此客气,怔愣片刻,冷哼一声:“摄政王既然算计小女子签了契约,小女子自然会依约办事,至于事关国体还是我的家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语毕,朝他拱手行礼,退到黄公公身侧站岗。
令狐薄双眸注视她的脸,俏脸没了素来的笑意,眼底多了份悲怆,或许这才是她心内不可碰触的伤疤。从未后悔过的他,竟隐隐有了丝后悔。
令狐薄见她心情不佳,也懒得再叫她吹曲,想来就算强迫她吹了,也没了往日意境,他听她吹曲,本就不是为了听曲,而是为了听她欢乐的心境,求得片刻轻松,将朝中烦恼抛诸脑后而已。
他只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功,便进了御书房批奏折去了。
黄公公在御书房外难免有些埋怨何清君:“何护卫,就算你家遭了天大的不幸,也不能当面顶撞摄政王,六王爷自被迫当了摄政王以来,被朝事和各派势力烦扰,极少真心笑了,难得他这几日心情一直不错……家事岂有国事重要?”
何清君冷然看着黄公公,那冷肃的目光,竟令见过各色场面的黄公公不禁心中一颤,讪讪地将头转向一侧。
这一日不欢而散。
次日,是南宛朝廷的休沐日,南宛是十日一休沐(说白了,就是大臣们干十天休一天。)。
因为摄政王要出宫,何清君必须随行,所以这休沐一词对身为一等侍卫的何清君来说就是画了一张大饼。
好在她孑身一人在京,并无事情可办,随侍摄政王也好,省得出现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令狐薄易了容,又命何清君女扮男装,坐着马车,去了京城文人骚客最爱去、最附庸风雅的地方——清音阁。
何清君下了马车,站在清音阁的门匾下仰头瞪了良久,清音阁……清音阁,这个名字好熟悉。
看向同样在盯着门匾的摄政王,无语,难不成他是第一次来?
据说这里,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据说阁内的女子清丽脱俗,个个精通数样乐器,吹弹出的曲子据说是真的绕梁三日,余音不散,据说阁内女子卖艺不卖身,都是一色的清倌儿,不过,据说,进清音阁只听一首曲便需二十两银……与她包月二两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