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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期中考试过后,牛校长在班主任大会上表扬了我们班,而江枫眠所在的437班也是理科班的前三名,他这次考在了全年级第四名。这次考试过后,学校成立了尖子生补习班,文理科各调了年级的前50名进行培训。

时间是每天下午的三节课后,江枫眠也在培训班里。第一次年级主任先给我们开了个班会,说了许多学习的事情,总之目的是培养考清华、北大的人才。

“唉,难道考上清华北大的都是人才啊,”洛北有些不服气,“像我这样连个大学都考不上的应该就是蠢材了吧。”

我和洛北在操场上走着,他不停向我抱怨。

“人才有很多种,不一定考上清华北大的就是人才,”我接着说,“人各有志,像你,不是在为你的写作事业而奋斗吗?”

“对啊,你终于不反对我写小说了啊。”

“不是不反对,只是大学你还要努力考,学业还很重要,就当给你的小说提供素材了,对了,你的小说叫什么?”

“这个嘛,保密,我已经把小说大纲和前四章发给了,等出版了,你就知道了。”

“你还挺有信心的?”

“那是,”洛北一脸得意,“你最近和蓝岚怎么样了?”

“好几天没见她了,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说你也是,一下子伤害了两个女生。”

“两个?”

“涵影不是人啊?真是搞不懂你,这桃花运怎么都让你碰上了呢?”

“行了,别贫嘴了。”

天渐渐昏暗,傍晚的空气很清爽,只是有些凉。起风了,校园的树又掉落了一批叶子,铺在地上,我最喜欢听枯叶被踩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但有时又觉得自己好残忍,已经枯萎的落叶发出了它们最后的声音。

晚自习我回到教室,看见了蓝岚,她也看了我一眼,但我们俩都没有说话。夜,寂静得很。

星期天,我又被蓝岚叫了出去,只是这次不是咖啡厅,而是一家书吧。

“最近有什么好书啊?”蓝岚翻动着书架,“你推荐几本吧。”

“你今天出来就是要我给你推荐书?”

“跟你这样的好学生出来不能去别的地方,只能看书,讨论学习的事情。”

“我不是什么好学生。”

“你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不是好学生吧,”蓝岚说,“我决定了!”

“你决定了什么了?”

“我答应你好好学习,在高考之前不会做别的事情,但这不表示我不喜欢你了,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我保持缄默,一上午我和蓝岚都安静地看书。不过蓝岚的话让我稍稍松了口气。走的时候,蓝岚买了几本小说,说是消磨时间用的,我本想却她不要看小说,会耽误功课的,可她似乎看穿了我,她说她保证不在上课时间看小说。

涵影后来也对我说她会和蓝岚处理好关系,但我感觉她们俩之间的那堵墙似乎不可逾越。有时候,一句话就可以让人跟人之间远隔十万八千里。

当11月接近尾声时,世界真的萧瑟了,地上的枯枝败叶也零星地散落着,有的则堆积在一起。有时我在想,夏天是如何远离这个世界的,它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不留一丝痕迹。

夏天,只是火热。

12月似乎是让人兴奋的一个月,虽然严寒刺骨,却有一种东西让人很期待,那就是雪。雪给我印象是纯洁的,尤其是启明村的雪。

洛北依旧每天都在写小说,他现在正处于小说的修改阶段。我又听洛北说奎东叔托人不知从哪给他弄了一台二手电脑,他就这样每天在电脑上打字。我们后来去看了奎东叔,他还是坐在轮椅上看护着那些花草,有些花已经枯萎了。

“呵呵,明年春天它们就又开了,”奎东叔笑着说。

“叔,您精神越来越好了啊,”我说,“现在很乐观啊。”

“人就一辈子可活,总不能伤心一辈子吧,”奎东叔接着说,“我亏欠小北他们母子太多了,大概这辈子都还不完。”

“叔,洛北现在很努力,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作家呢,”涵影说。

“但愿吧,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

那天洛北窝在卧室里打了一天的字,等我们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他才从卧室里出来,伸了伸懒腰,嘴里还念念有词。

晚自习我们又进行了一次数学测验,下了第一个晚自习时,永泽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室外,我匆匆出去,他说妈病重了,住院。

今年的雪来得很早,那天晚上雪花便降落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妈打着吊针躺在病床上,一脸憔悴。她正在睡觉,我没有吵醒她,只是安静地守在床边,这期间,医生进来将永泽叔叫了出去,过了许久永泽叔才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叔,医生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妈这病可能需要住院观察,我明天得回去拿点东西。”

“是不是很严重?”

“不要紧,住院观察几天就没事了,”永泽叔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今晚就在这儿吧,不回宿舍了。”

“那怎么行,听叔话,回去,明天再来。”

这时,妈醒了,她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年初来了?”

我哽咽了,不知说什么,眼眶渐渐湿润,片刻后,妈把手伸向了我,我赶忙抓住了她的手,粗糙而又冰凉。

“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妈,今晚我留在这儿吧。”

“不行,明天你还得上早自习呢,让永泽送你回去,”妈看了看窗外,“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飘了点小雪,”永泽叔说,“你休息吧,我送他回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您陪我妈吧。”

“外面天这么黑,又下雪了,我不放心,走吧!”说着,永泽叔穿上了外套,走出了病房,我看了看妈,她向我摆摆手,然后嘱咐我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我于是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永泽叔在楼梯口等我,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寒风刺骨,地面湿漉漉的,永泽叔把他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他的余温覆盖了我全身。

我和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低着头走着。街上的车辆稀少,我和永泽叔一前一后走着,只有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快到学校时,我将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天冷,你穿着吧,”永泽叔说,“晚上盖好被子,别冻着。”

“叔,宿舍都有暖气,不冷。”

“不冷就好,你告诉枫眠让他没事来看看你妈。”

“嗯嗯,”我答应着,“他这几天很用功,成绩一直在前面。”

“用功就好,你们兄弟俩都是有出息的人。”

“叔,不早了,回去吧,照顾好我妈。”

“嗯,那我走了。”

说完,永泽叔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模糊了,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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