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会啊,可你也小心些,不要被旁人发现。”卫昔昭忽然后悔得知此事了....为人保守秘密,是很累的事情,“不如不问你了。你也是,怎么就爽快地告诉了我?”
“你像猴子似的那么精,我哪里瞒得过去。”卫昔晽说着安心地笑起来,“你不屑于惹是生非,我信得过你。”
“信得过就好。”卫昔昭看看天色,熄了灯烛,“睡吧。”
躺到床上,卫昔昭看着卫昔晽模糊的轮廓。只比自己小七个月的女孩,又常与少年郎聚在一起,生情、心动是在情理之中。只盼她的意中人,有担当有作为。
是谁呢?到此时才好奇。
以卫昔晽的性子,看中的定不是莫兆言那样的文弱书生。不是莫兆言就好,他不配得到好女儿家的青睐。得出这个结论,卫昔昭安心不少。
同一时间,芙蓉阁的母女二人,相对落泪。
大姨娘的手轻轻滑过卫昔昀肿胀的脸颊,目光中有心酸、疼惜,言语却透着失望:“蠢才!着实愚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卫昔昀抿了抿嘴,忍下了辩驳的话,拭去眼角泪光,犹疑地看向大姨娘,“我们不能再去求父亲么?他真的忍心把你送到家庙里去?”
“你父亲那颗心,冷得像铁,说出去的话,不论对错,从不反悔。”大姨娘想想日后情形,悲从心生,“我们母子……日后……已等同于生离死别。”
卫昔昀急切地道:“姨娘别伤心,我和哥哥一定会设法将你救出来的!”
“日后切记,凡事要能忍,心要稳。”大姨娘勉强止住哭泣,正色道,“我忙忙碌碌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二人的前程。你们过得好好的,我在哪里都无妨。”
“我明白。”卫昔昀语声转为沉凝,因为太重的怨恨,双目血红,“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们今日的羞辱,来日我定要她十倍偿还!”
一早,卫昔晽让丫鬟把自己的大堆衣饰拿到了玲珑阁,坚持要换卫昔昭几件颜色娇柔的春衫。卫昔昭看到她那些色彩鲜艳的衣服,忍不住蹙眉。
“你试试看,你穿这些颜色也很好看的。”卫昔晽不依不饶,把衣服往卫昔昭身上比量。
卫昔昭笑着躲到别处,姐妹两个闹成了一团。
“两位小姐好兴致啊。”随着一把柔和的声音,一名三十余岁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圆圆的白皙的脸,眉宇间透着和善。
“杨妈妈!”卫昔昭惊喜地唤道,继而快步迎上前去,“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是啊,回来了。”杨妈妈由着卫昔昭握住自己的手,“大小姐这些日子可好?”
“她好得很,妈妈就放心吧!”卫昔晽脆生生地把话接了过去。
卫昔昭即刻反对,“不好,昔晽要抢我的衣服,妈妈快帮我说说她。”
杨妈妈的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儿状。回来便听说了大小姐近日的事,昨日更是设局严惩了大姨娘,心里有喜悦,亦有感伤。夫人若在,大小姐何需过这种劳心的日子?只是如今这样也好,懂得自保、反击了,日后才能多几分安稳。
吃罢饭,卫昔晽坚持要去请安。卫昔昭明白,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请安是假,去看卫昔昀的笑话是真。
走进书房院,庭院当中,卫昔昀垂首跪着。
卫昔晽笑嘻嘻地走到卫昔昀近前,“二小姐好啊?”
卫昔昀扫了一眼书房,垂下眼睑,面容居然显得很平静。
卫昔晽觉得扫兴,撇撇嘴,和卫昔昭走进室内。
卫玄默在用早饭,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待姐妹二人行礼后道:“昔昭,今日你去城西别院一趟。你娘有一些遗物存放在那边,日后未免不便,你带回来放在自己房里。”
卫家现在有两处别院,是卫昔昭母亲当年的陪嫁。卫玄默提及此事,是想着继室进门后,打点产业时,若有疏漏,会将结发妻的遗物零落至别处。
不需言明,卫昔昭亦能理解父亲的心意,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轻声应下。
卫玄默思忖片刻,又道:“路程不算短,不需心急返回,在别院留宿一夜吧。”
有这种出门的机会,卫昔晽哪里肯放过,立刻笑着上前道:“父亲,女儿陪同大姐前去可好?”
“去吧,别惹事。”卫玄默说完摆了摆手。
心绪还是有些低落的。身边的女人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要给自己下毒,任谁也要气上一段时间。也因此,才便宜了卫昔晽,使得她轻易就被允许出门。否则,以她以往的行径,卫玄默是断断不会爽快点头的。
房里有杨妈妈照应着,卫昔昭没什么不放心的,换了身衣服,叫上沉星,和卫昔晽一同出门。
两位小姐出门,管家丝毫不敢大意,派了几名婆子、护院跟随在两辆马车左右。
一路无话。
卫昔昭也是第一次来别院,下了马车,看到附近的青山绿水,片刻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别院管家带路,卫昔昭和卫昔晽走进厅堂。
继而,管家命人将十来个大箱子抬到花厅,请卫昔昭前去验看。
古籍、字画、玉器、银器……琳琅满目。
这些是外祖父、外祖母去世后留下的珍贵家当。卫昔昭记得,外祖父、外祖母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先后去世的。外祖父一生重情,身居高官亦不纳妾,一生一双人,只得一女。到了如今,家族柳姓已然湮灭于浮华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