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撩眼扫了一圈,又垂下眼皮,“妾身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挖空心思,哪里能挤出钱,就从哪里入手。仆从们有了额外的收入,也愈发地尽心做事。”
王安石捋了捋短须,“你就不怕他们只去挣自己的私钱而不用心当差吗?”
墨菲抬眼对上他,“我将每人的月钱都调高一半,他们再做私活,难道还能抵得过正经的营生?哪头大,下面的人自然是拎得清的。更何况,接私活,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下。只有平时表现好的人才能领到散活去做,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这也算是一种奖励吧。”
王安石眨了眨眼,有些不敌那明亮的眼,转向旁边,“你这法子倒也刁钻。”
“如果人人可得,那又有什么可稀罕的?每一季,我还会评出最优及最差,管事及仆从都有,年底还有红包可拿,视各人表现分出几等。就算有那奸滑小人,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不努力做事也是不行的,一段时间后就会被淘汰。不养无用之人,便是我的想法。”墨菲敛了眼,“皇上,妾身该说的都说了。”
赵顼有些不舍,“好,朕想想如何赏你”
墨菲摇头,“妾身不敢讨赏,只求皇上及各位大人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妾身既不想出名,也不想谋利,更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令家中亲人误会。”
赵顼自然是允了的,沈括倒是踱到她跟前,轻声问:“夫人刚才说该说的都说了,那不能说的又是什么呢?”
墨菲调整好面部表情,才抬起头,精光灿灿地盯着沈括,“既是不能说,又何必问呢?沈大人莫不是书看得太多反而呆了不成”
沈括文武双全,一向被人称为全才,却被墨菲的话堵得一哽。王安石便轻笑出声,“存中也有被人问住的时候呀,不过人家说得也不错,既是不能言,你再问,便非君子所为。”
沈括也笑了,却是看着墨菲笑的,“那你只问起我,是何道理?”这句声音很小,却令墨菲为之一震。挑眉之时便看出他眼底的得意,心思一转便说:“好奇之人,人人有之。”
赵顼眯了眯眼,觉得沈括与墨菲靠得太近,便走过去:“虽是不愿讨赏,但劳累夫人一番,总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朕新得几张皮子,不如赠与夫人。”然后冲万有使了个眼色。
沈括只好退开几步,觉得这个小女子有些看不透,一时好奇心大盛。
墨菲一出宫门便见梁继,嘴角抽了抽,决定无视他那越来阳光灿烂的笑容。回头塞给捧着两张雪豹皮的小太监一个小荷包。
小太监也是熟人了,含笑攥在手里连声道谢,并把雪豹皮递向梁继:“二公子可巧来了,咱家就不远送了。”
梁继含笑道谢过捧着雪豹皮,跟着莫名转冷的娘子身后上了车。
墨菲上了车,便随意地靠上大迎枕。梁继把那皮子放下后,凑了过去,“怎么了,娘子为何不高兴了?”
墨菲淡淡地摇了摇头,“累了。”
梁继一听,连忙殷切地去抓她的腿:“为夫为你揉揉。”
墨菲脚一抬,抵上他的胸膛,漠然地问:“是不是以后我去哪里,你都要在后面跟着?”
梁继一愣,“你不高兴是为了这个?”
墨菲不动如山地抵着,轻哼了一声。
梁继心底火起,脸上却笑得越发的温柔,“娘子休要动气,不值当的。你若不高兴,以后我便不来接就是了。只是想早些看到娘子而已”
墨菲觉得他眼底可是冒了两下火星的,当下收回脚,盘坐起,开门见山,“苗玉华哪去了?”
梁继顿时愣住……
墨菲看了看白帆,不由又瞪了梁继一眼。虽然自己也不是妇人之仁,但他居然一棍子将苗玉华打失了忆,又被白帆卖给一户人家做了小妾。那不是他表妹吗?
白帆站得溜直的,垂着的眼,偷偷瞄了瞄自家爷,心底暗笑,原来他也有个怕的。
梁继不明白墨菲为何对害她如此之深的苗玉华如此关注,忐忑中觉得自己并没做错。那样恶毒的女人,绝不能再留下。万幸她被打傻了,要是没傻,保不齐连小命都留不下了,这也是她害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应有的报应。那么小的丫丫都被她唆使着奶娘虐待,更别提还没出世的儿子被她下了药,连这世上一眼都没见到过……一想到这个,梁继就恨得牙根直咬。
墨菲沉默够了,看着梁继,“你先出去,我跟白帆说几句话。”
白帆一愣,不安地看向二爷,心说我可没什么歪心哪,爷您可别想歪了去!
梁继倒是很干脆地转身出去,直接成把门儿的了。
墨菲看着白帆,“那地方远吗?”
白帆眨了眨眼,明白过来,“远倒是不远,不过路难走,骑马也得大半天儿。”
墨菲点点头,“明天一大早,你来接我,咱们一起去看看。”
“二奶奶,您不相信我?”白帆一惊后有些委屈了。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就那么巧,说失忆就失忆了,那女人的心可机不一般。”墨菲起身,“来时多备两匹好马。”
“哎,行嘞”白帆应下,心想多出二匹马,那是要带上二爷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墨菲就已经准备完毕,带着墨叶走出梁府后门,而梁继还睡得呼呼的。没法儿不香,墨菲给他闻了熏香,能再睡上一大天。
白帆已经牵着马等着了,一看出来的人,有些傻眼了,居然没有二爷?不过……呃,有这丫头也不错,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