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你。”林若羽闭了闭眼。这算是一次失败吗?是吧,她叹口气。,原本以为婚礼会是最好的掩护,一切只因,对手太强。
走出教堂林若羽抬头望天,一群白鸽恰在此时飞上了天空,她微笑。白鸽,就是希望。
二、1939年的上海已经是一座孤岛,在表像的歌舞升平里已经埋葬掉千千万万无辜国民的生命,这天有人截获了一份电报并且成功破译,内容大致是,左藤少佐将于明日抵达,并将迎娶他在上海的新娘,请提前准备。
在这个节骨眼上举行婚礼旁人一定以为他抽风了,可是左藤来自华北战区,他随身携带着一份机密的军事战略计划也是众人皆知的,他明摆着是要告诉大家东西就在他的身上,有本事自己去拿!当然他有他嚣张的理由。
还有一条惊人的消息需要透露,左藤少佐的新娘少有人见过,他们一直非常秘密的在交往,就连婚礼都神秘得很,只请了部分日军的高官,连新娘的家人都没有出席。当然,有哪个上海姑娘敢明目张胆的嫁给日本人的?“机会稍纵即逝。”有人提醒出这句。
1939年秋,林若羽奉命来演这场出嫁的好戏,她所得的命令不只有搜身这一条,还有,尽量拖延婚礼的时间。由此看来她的任务完成得还算圆满,谁说一根筋的人就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了,这分明就是歧视嘛!
后来,后来每当她回忆起左藤那惊恐的受伤的瞪大的双眼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上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愫。是怎么了呢?她很快忽略掉自己的这种情绪。
三、不如入室抢劫。
森田将军府,一辆运送盆栽植物的卡车停在了大门外,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自卡车后厢搬了两盆万年青和一盆粉色的月季,月季花开得很灿烂,映衬着昏黄的天空下有了些许的透明。
“先生,我们是奉命送花过来的。”
“花?什么花?”守门的根本不给面子,那是,在人家眼里他们不过是即将要亡国的贱民而已。
“是,将军府定的花,您看清单。”那人毕恭毕敬递过去一张纸,白纸黑字上写得清清楚楚,全是将军府要的东西。
“奇怪,以前不是你们送的啊?”
“哦,是,老张他病了,所以我们代他来。”
“那好,快点搬进去快点出来!”守门的士兵挥挥手提醒他们赶快。
“是是,五分钟,只要五分钟。”一番点头哈腰,车上的另两个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快点下来一起搬进去,不要挡着军爷们做事!”领头的开始吆喝。
另外两人迅速下车,四个人抬着三盆花浩浩荡荡地进了将军府,根据将军府的平面图显示,花房在前花园的左角,而正厅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不远,不过守卫森严。
“你有没有问题?”
“没啦,你们放心。”黑衣的原野已经消失在风里了,另三个人咋了舌。真的好快,他果然适合去干小偷这一很有前途的职业啊!
“你说正厅的守卫会不会更严?”
“只要过了这大院就应该没问题。”
“嗯,谁还派兵在自己家里守着啊,整天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他也不觉得别扭?”
“也许就有人有这么特别的嗜好也不一定。”
“哎,你们三个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把花搬过去!”身后传来巡逻兵的喝斥。
三个人额头冒了冷汗,不知道身后的人究竟听到他们多少对话,于是回头陪笑,“是是,这就走,就是累了所以我们歇歇脚。”
“八嘎!走这么点路你们还说累?中国人果然没用得很!”这人普通话说得不错,他对着旁边的友伴笑得真欢。
“妈的!”谁轻声唾了句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三个人抱了盆栽继续往前走,路过那俩日本兵时月季花不小心扫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就是刚刚骂他们的那个。等他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抱着花走远了。
“混蛋!”
远远的他们还听见那个日本人在那儿咒骂。“小子,果然有仇必报啊,你不怕惹毛了他们真给我们一枪?”
“我们三个对付他们两个,怕什么?”
“蠢,你以为这将军府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吧,这三个人又站到一边聊天去了,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厅,咦,楼道的窗口有什么东西在那晃动,红色的?
“他完了?”其中一个人问。
“你才完了咧,他是执行任务完了!”另一个人拍他的头。
“好了不要吵了,赶快去跟他汇合。”这位好像是老大嘛,是的你猜得没错,他就是他们的老大,大家伙儿都叫他老余,至于真名,也许连他自己都忘了。
“原野那小子真不是盖的,速度这么快!”还有人没忍住自己的兴高采烈。
“你们在做什么?!”
果然,太开心是会引来灾祸的,他们的运气太差碰上了另外一队巡逻兵。于是僵硬转身,分别露出灿烂的笑容,三个人的拳头都捏得很紧。“是这样的长官,那个,我们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再来搬,实在是今儿早吃坏了肚子,这时候疼得厉害!”他们同时弯下腰捂住肚子,还有人伴随了痛苦的哀嚎。
“你们明明四个人,还有一个呢?”完了,这人肯定从他们进门就盯上他们了。
“他,他已经去方便了。”
解释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们的面前站了五个日本人,个个手里都端着枪,枪口直指他们,怕是一走火他们就会灰飞烟灭了。
“这个将军府实在太大,我都绕晕了结果还没找到茅厕!”黑衣的原野出现在那五个日本兵身后,五个人同时一惊迅速转头,枪口对准了原野,另一边的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真是没良心,这样的表情不对好不好!
“呃,长官,这是怎么了?我错了,我不该擅自去找茅厕的。可是我实在是……”他还羞于启齿了。
“八嘎!你们快点出去,这些花交给我们!”
“是是,这就走,我们这就走!”老余急忙点头应着,带着三个人往将军府外奔去,不过他们的速度还算正常,否则早被崩了。四个人心里乐开了花,出了将军府同时深吸口气,妈呀!几个人在心里默默呼唤。
如此大胆的行动,也许仅此一次了吧。
四、森田将军,上海宪兵部副司令,左藤少佐的义父。左藤来上海后就一直住在森田将军府,这是事情的关键。
所谓盗亦有道,不是自己想要的就不能拿,所以原野在搜查森田将军和左藤少佐的卧房时几乎没有动过其他任何无关的东西,至于他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这是后话。
另外需要提醒的是,他们去送花的这天恰巧是左藤少佐结婚的大喜日子,其实森田将军订的那些花本来是要他们送去教堂的,可订单上的最后一句提示,好像不见了。
天空阴沉,也许很快就会下雨。
五、纸醉金迷。
兰月坊是上海最有名的歌舞厅,那里是上流人士的聚集地,巧月是三天前才在这里驻唱的,因为她貌美歌也甜,所以捧场的人多得不得了。其中一位叫左藤的就是追求最热烈的一个,每次在她唱完之后都会亲自送一束花过去,这次也不例外。
“巧月,你还没解释婚礼那天你为何会失踪?来的却是那个叫‘林若羽’的女子,她说你在他们手里,真的?”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不然呢?”她也回答很多次了。
“跟我走,不要在这里唱了,你该是我的妻子的!”左藤伸手去拉她,她已经从台上款款走下,好吧,中场休息五分钟她还会接着上场的。
“这位先生请放手,别忘了您的身份。”回后台的途中她甩开他的手正色提醒,倒是吓了他一跳。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还是在意这个。”左藤一脸哀怨地看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看样子真的很伤心。“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假的!”天,他快要泪奔了。
“等一下!”巧月低声叫住他,“我想最后请你喝一杯酒,可以吗?”
“呵呵,又何必徒增伤感呢?”他没有回头,声音好像有些哽咽。
“在这样的时期,给彼此留个念想以支撑接下来要走的那段异常艰辛的路,这样的要求你也……”巧月也说不下去了。
终于他回过头来牵她的手,看着她的眼满是爱怜。在一起近两年了,他从未告诉她他在做什么,她便也不问乖乖呆在家,直到有一天她彻底从梦中醒来,她还记得他说等他回来他们就结婚的那些话语,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幻梦啊,爱无错,不是么?
“来,敬你吧,忘掉从前!”彼时他们已坐进了侧面的包厢,巧月端起面前的酒杯。
“我们从此,真的形同陌路了?”左藤却迟迟不举杯,似乎在迟疑什么。
“是啊,家国天下,没有国哪里有家?下一次如果我们相逢在战场,请不要手下留情好吗?”
“巧月……”左藤激动地去握她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的,为什么到来时还是会这么伤心?
“左藤君,请端起你面前的酒吧!”巧月眼里噙着泪吸了吸鼻子不想让它落下。
左藤不自觉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他的心里充斥着刻骨的悲伤,眼看着巧月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闭上眼一个仰头那酒便下了肚,一滴泪滑下了她的脸颊。
他深吸口气同样一个仰头,是的,这次之后,也许就是永别了。天地如此大,竟容不下他们的一段情么?他好想大哭或者大笑一场,如果一切都可以舍弃,他是否就可以逃开这一段刻骨的爱情?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轻轻闭上眼睛。
午夜场开始,兰月坊却突然安静下来,老板娘熄了外面的灯箱和彩灯,在门前挂了“今日休息”的牌子,几位商贾开了车来又失望而回,大厅内却有许多人在沉睡。
“悠姐姐,谢谢你。”是林若羽的声音。
“自己人客气什么!”接话的正是兰月坊漂亮的老板娘,给客人们下的只是轻微的 ,此时正厅也全部熄了灯,能动的手里都拿着蜡烛。
“巧月,谢谢你。”林若羽走去旁边的包厢,巧月没有倒下,因为那酒她其实没喝,吐出来后又迅速漱了口,所以还能保持清醒。
“若羽,让我来搜他好吗?我实在是……”巧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她真的爱他吧,只叹这爱被什么阻断了。
“我明白,搜到什么告诉我,辛苦你了。”林若羽了然地点头退出了包厢。
十分钟后有人陆续醒来,见周围仍然黑灯瞎火不禁好奇这又是在搞什么活动,突然灯光大亮一串冷焰火自舞台中央升起,林若羽缥缈的歌声从空中传来,悦耳动听,大部分人都被这歌声惊醒而忘了自己之前到底在做什么,事后众人回想,都以为只是喝多了酒小晕了片刻,这件诡异的事到此结束了。
六、吴巧月,圣玛利亚女校的学生,她与左藤的相识是一场必然,因为左藤曾经是她们的课外日语老师。他担任他们的老师仅半年时间,那期间每个礼拜都会来给她们上至少一到两节课,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