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还在飘飘的荡漾着,像被晚风带起一般。男子一身白衫随风舞动,怀中女子只着一件贴身里衣。肩头外衫被一阵拂风吹落,被宋楚一把攥紧。低头帮她盖好,眉宇中尽是无奈温软的笑意。就这样装扮还敢与他贴身而坐,就没点防范意识吗。虽是假意责备的想着,手臂却在不自觉地将她收紧,女子身体的温度传至他的身上,渗进每一个细小的毛孔。此生未曾有过的感觉。
只想这样抱着一个女人天荒地老。若干年以后,当宋楚想为日后痴的果寻一个因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这样贴身相触的这一刻。意欲将她死心踏地的纳进骨髓或许就是为此后的痴种下的因。
天空破晓,一轮红日当空挂起。
白末睁开双眸,入目素色床幔摭掩半缕晨光,正是自己的寝室。坐起身挠头狐疑半晌,昨夜好像坐在秋千上睡着了,后来又怎么到了这里?
小菊端着清水进来,见白末已经醒了,催促着:“四夫人,快洗把脸吧。我熬好了粥,马上可以吃饭了。”
白末朦胧着双眸看她,一点睡意叨扰着,看似几分困心。
“昨晚是你把我弄进来的?”
小菊一怔,已经拿着沾湿的毛巾过来:“四夫人,还没醒么?昨天不是您自个儿睡的吗?莫非您忘记了?”
白末接过毛巾擦拭,心中已经有了谱,如果不是小菊,就一定是宋楚那个夜游神了。一深思起昨夜来,忽然抬眸问她:“小菊,隔壁王妃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睡觉弹琴给谁听啊?”
小菊接过白末手中的毛巾,好笑着提点:“四夫人您看来是真不记得了。王妃和王爷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嘛。王爷十分喜欢听王妃弹奏,所以但凡王爷在望月居过夜,王妃都会弹奏到很晚。”
白末颌首表示懂得,只是这种相处模式还真是堪称诡异。
小菊端了水要出去,走出两步又回头:“对了,四夫人。今天老夫人派人传话过来,说要您去大厅见她。”
白末皱眉:“知道什么事吗?”她可不想和这个王府里的人有过多牵扯,要是这样风平浪静的,倒还可欣然的呆上一段日子。
小菊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我们当下人的哪知道啊。不过放心吧四夫人,肯定没什么大事。听说另外两个夫人也会去。”
白末也知道肯定没有大事,这个白末的存在感一直不强,能撼动起风云的爆发力自然不大。只是照个脸熟也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吃过早饭,白末在小菊的怂恿下,稍作打点,没穿平日那件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烂衫’。碍于王府太大,灵魂深处的白末又是初开乍到。所以小菊一直将她送到王府大厅的门外,才放心离去。走出两步,又不免回头:“四夫人,您确定自己可以回去吗?”
白末浅笑着冲她点点头:“放心吧,这个不成问题。”她一个国际特工这点识路的本事再没了,岂不枉活。
踏进王府大厅的那一刻,饶是白末自持镇定,还是怔忡得小生一片涟漪。终于知道为何宣王爷的这个四夫人如此平淡无奇了。
厅中除却老夫人和苏夏,还有另外两个女子。一个红衫罩身,妖娆妩媚。一个青衣护体,明媚娇艳。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二夫人与三夫人。四个女子同堂而卧,俨然一副惊煞人眼的四大美人图。此刻素衣素面再配上身世苍寥的白末一进来,就像被急风旋刮进来的一粒尘埃,委实入不了众人的眼。
苏夏浅笑颦兮,嘴角温软:“妹妹来了。”
白末微微点头,以示回礼。整张脸笑得小心意意。
老夫人将眼风倾打过来,目色平静,没有一丝累赘多佘的表情,只是不乏威严道:“坐吧。”接着端起手边的茶来喝。
白末打量一眼周遭,挨着青衣女子坐下。靠近了,才看清两人浑浊眼眸中极度的不屑,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她只当视而不见。
老夫人抿罢一口茶水,缓缓启音:“既然都到齐了,我便说明今日让大家来这里的意图。”看了一眼众人,眸光一定:“王爷自从娶了你们三房侍妾还不曾踏进你们三人的院落。但你们毕竟是王爷的女人,有义务为王爷诞下子嗣。所以从今晚开始就让王爷择其一侍寝,你们一定要尽心侍候知道吗?”
白末一怔,只听身侧的两房侍妾同喝一声:“是,老夫人。”音调的纹理中能听出快意的心花怒放来。
老夫人面色一沉,直接看向白末:“怎么?你不愿意?”
白末僵硬扯唇,生道一个:“愿意。”眼风瞟向苏夏,颤抖的身形仿如错觉在眼神中恍惚带过。嘴角仍旧挂着绵绵三月的浅笑,白末却觉得那眸中有星光在流淌,执着一股子崩塌的苍桑,明明铺天盖地,却似渗进骨髓漫过心沿终没有泪莹于睫。
老夫人一双干手抚上苏夏的,似有意在无声安抚。这一握当真魔力,苏夏笑看老夫人一眼,接着直视另外三人,叮嘱:“王爷平日就是个极讲究的人,也极爱干净,夜里更是。他之所以不去妹妹们那里,便是适应不了其他人的服侍,所以要细心听王爷安排。不要冲撞。”
白末听着苏夏大场的嘱托,品味中更觉得是在宣告领土,昭示特别的宠爱。
从宣王府的大厅出来,白末抬头看头顶上那道浅薄的日光,白花花的散了一地。她尤在思考苏夏眉宇间的那点纠结。觉得明明就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却仍旧笑得如早春茉莉。后来她才懂得其实苏夏的眼泪早在脸上结成了冰凌,那一刻连同心都一起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