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了点头,笑道:“谨听夫君吩咐。”顽皮的笑意,包含着丝丝的情意在其中,让水溶更是欢欣一笑,他的黛儿,心中越来越有自己的分量了,抱紧了黛玉,夫妻两人相依偎立在窗边,将大氅紧紧地包裹着黛玉在胸前,温暖的怀抱,让黛玉更是轻声一叹。
无论贾家再有丝毫的动作,她有这样疼惜她的夫君在身旁,那些伤人心的所谓亲情又何必在意呢?当年的娘亲纵然心中万般的牵挂老母,却始终没有踏进京城一步,更何况当年慈爱的外祖母如今已经渐渐变了,变得冷漠狠毒,自己又何必再在意呢?
不知何时的小雪开始飘落,洋洋洒洒从空中飞舞而下,贾府众人却是前设香案,皆是按品大妆跪在地上。
细细尖尖的嗓音划破冷寂的天空:“元妃娘娘有谕:闻听紫薇舍人之后薛氏宝钗,品格端方,性格文雅,是为闺阁典范,念于胞弟贾宝玉年已十七,着旨完成金玉良缘,为世间增添一对佳侣,特赐金镶玉如意一柄,择吉日完婚。”
听夏太监将元妃旨意念完,贾政众人急忙诚惶诚恐的俯首拜过,方才接过谕旨,好生的打赏了夏太监,欢天喜地的送了他出去。
贾母却是一甩袖回到正房,心中更是气怒横生,望着极力压制一脸喜色的王夫人,贾母冷冷一哼道:“如今可是随了你们的心意了。”
王夫人急忙恭敬道:“媳妇也是听从娘娘的旨意。”贾母闻听更是冷哼一声,道:“娘娘的旨意,还不都是你挑唆出来的?别当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那些勾当,罢了,如今既然娘娘旨意已下,就让薛家赶快准备了嫁妆过来,该带的东西切莫要忘记了。”
王夫人闻听如听大赦,急忙陪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媳妇这就去告知妹妹和宝丫头去。”说着便忙忙的走了出去。
怡红院内的宝玉闻听却是登时呆住了,原以为最了解他的姐姐竟然下了这样的一道圣旨,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唬的袭人急急忙忙的吩咐小丫头子请了王夫人过来。
屋内喜气洋洋的三人听得小丫头子的回报,登时慌乱起来,王夫人更是扶着金钏和玉钏的手往怡红院而去,一叠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
走进怡红院看着已经在内的贾母,王夫人止住了哭声,急忙上前拉住了宝玉的手,望着宝玉面如金纸的模样,更是痛惜,起身细细问了袭人缘故,袭人自然不敢隐瞒,方才细细说了。
贾母闻听,登时怒目凝视着王夫人,道:“我好好的宝玉,都给你们给逼迫的成了这副样子,说是为他好,如今你瞧瞧,这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的心肝宝玉呀,要是有了什么不好,瞧我饶了你们谁。”一行说一行哭,弄得王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亦是焦急不堪,却不敢回言。
贾政等人亦是急忙过来,看着宝玉的模样,皆是摇了摇头,少时,那大夫便请了过来,看过宝玉之后,道:“公子是急怒攻心,一时昏厥了过去,老爷太太们不用担忧,吃两贴要也能缓了过来的。”
贾赦急忙谢了,命身边的小厮带了那大夫出去,细细留思,望着宝玉无事,便也就退了出去,留下宝玉慢慢静养。
那宝钗闻听宝玉竟然昏倒,登时愣了愣,随即便已明白宝玉的心思,心中不由得更是暗恨,没想到到了如今这宝玉的心中竟然还想着黛玉,心中的恨怒更是增加了三分。
晚间薛姨妈回来的时候,却是有些唉声叹气道:“原是想我儿若是能嫁入贾家,自然极好,瞧着素日里的宝玉也是极疼惜女儿家的,谁承想今日竟然这般。”
宝钗听了恨声道:“还不都是那个狐媚子,如今竟然成了亲,离了这里,竟然还是让宝玉念念不忘,真是个狐狸精,不知道给宝玉下的什么蛊?”
薛姨妈阴沉一笑,望着宝钗轻声道:“我儿不必生气,那狐媚子竟然这般的给探丫头没脸,想来你姨妈也是不会饶恕了她的,好歹这探丫头可是你姨妈从小带大的。”
宝钗听了点了点头,目光之中点点闪烁,笑道:“妈说的极是,可不是呢,这狐媚子这般的不识好歹,除了也是极好的,我瞧着如今老太太也是有些恨那狐媚子的模样了。”薛姨妈闻听一笑,母女两个皆是一笑。
屋内母女两人的笑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俯身在薛家房顶上之人,却是满目杀气,在黑暗之中暗暗招了招手,从暗中呼啸而过几个黑衣人,从薛家房顶跳落,往薛家各个店铺仓库而去。
不多时只闻听周遭一阵阵嘈杂之声,“起火了”唬的薛姨妈母女急忙走出屋内,看着户外的处处火光,大火几乎吞噬了半边天,艳红妖冶。
望着起火的方向似是薛家店铺,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惶焦急,立在庭院暗自焦急,望着四处渐渐四起的大火,薛姨妈不由得念了声佛,宝钗亦是焦急的立在薛姨妈身旁,安慰着薛姨妈,道:“妈,不用担心,妈素日里最是温厚人,想来老天也是能保佑着的。”
薛姨妈亦是拍了拍宝钗的手,道:“我也是为这大火担忧着呢,烧了别人的也还罢了,只别波及到我们家中的铺子才好。”宝钗笑着安抚着薛姨妈。
听了母女两人的话,方才进门的新媳妇夏金桂却是脚踩门框,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望着一旁有些瑟瑟害怕的香菱,终究也只一笑,便回到屋中不再理会。
等了半日却是不见小厮回转,薛姨妈更是如热锅蚂蚁一般的团团转,口内直道:“只可恨你那不省事的哥哥,如今竟然像个没笼头的马似的,这般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人。”宝钗亦是无言,派出去的小厮至今没有回来,翘首盼视却是始终没有看到。
好半晌看到一个黑影过来,薛姨妈登时骂道:“作死了你,竟然去了那般时候,现在才回来,你们这些奴才,当真是讨打。”说着便一耳光打在了那黑影的面上。
那黑影却是“哎呦”了一声,忽的站起身来,道:“妈,你这是做什么?”薛姨妈闻听,心中唬了一跳,让小丫头挑了灯笼相看,却是看着薛蟠一脸烧的红肿水泡的模样,登时心疼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薛蟠急的有些口齿不清,道:“妈,我们的铺子,还有我们的仓库竟然烧的一个不剩,也不知是为的什么,我不过就是在其中巡视一番,如何竟是出了这样的乱子,连我也是勉强跑了出来,不然岂不是烧死在里面了?”
薛姨妈闻听登时昏了过去,宝钗亦是急的两头焦急,急忙扶着薛姨妈回到府中,看着薛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中,为何却是跑到铺子仓库作甚?如今这铺子可还有的救?”
薛蟠道:“这大火烧的通红,竟是进不得人,丝毫也救不得火,如何能有的剩?”说着便在屋内踱起步子来,心下亦是万分焦急,风一般的转身出去,仍旧想要挽救一些什么。
半晌薛姨妈方才悠悠转醒,哭天喊地个不休,半晌瞪视着垂头丧气进来的、薛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铺子里?”
薛蟠见到薛姨妈的怒色,呐呐道:“我,我不过就是想要寻着一些进上的物什,方才进去的。”薛姨妈闻听登时有些明了,指着薛蟠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省事的东西,这些铺子着火,莫不是你的火折子没有熄灭,你到底走了几个铺子呀。”
薛蟠垂头不敢言语,薛姨妈登时目瞪口呆,捶胸跺脚地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来呀,这薛家的家业可都是让你给烧的尽光了,这可让你妹妹如何是好,你妹妹如今方才得了这谕旨的,若是再被你姨妈知道,我们可怎么活呀?”
一旁屋内的夏金桂亦是哭着闯了进来,披散着头发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怎么竟是嫁了这样的人家呀,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薛蟠本是心中焦急,更是怒气横生,抬手就要打夏金桂,却是被薛姨妈拦住,道:“你这作孽的畜生,原是你的不是,干着媳妇甚事?”
那夏金桂闻听登时更是助长了性子,撒泼在地上又哭又闹,直把薛姨妈气个不休,却也不敢如何,毕竟夏金桂方才进门,夏家的东西尚且没有到手,如今薛家适逢这般的事情,还是要靠着夏家一些才是,仍是好声好气的劝慰着夏金桂,到底把那夏金桂给劝住回房了。
“竟然全部烧毁了?”王夫人的语气之中难掩焦急失落,数不尽的情绪竟化作怒气,凝望着周瑞家的目光全然不付素日里的慈爱和木讷,尽是冷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