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日,弘昼忽感风寒,本打算奉旨一起进宫为胤禛庆祝生辰,无奈只有留在王府。弘昼一日茶饭不思,傍晚却想起要吃茶楼的点心,担心府里下人不知弘昼口味,便决定亲自去趟茶楼。
茶楼里依然是宾客满座,小桃红韵味十足的唱腔让客人们如痴如醉,正前方的座位上坐了我的哥哥——耿林。我包好点心,悄悄走到他身边,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从恍惚中惊醒,怒瞪我一眼:“臭丫头,都当额娘的人,还这副德性!”
“哎呀,哥,你不要老提我是当额娘的人好不好,妹子觉着自己还年轻呢!”我老大不乐意在他身边坐下。
哥哥轻轻一笑,摇头叹气,“你呀!”
“哥,你刚才看什么看得这么呆?”我随口问道,哪知他脸唰地一红,矢口否认。我正想好好揶揄他,直觉上感到两道寒光射在我身上,我四处搜寻,却无法找到其来源。心里一凛,感觉事有蹊跷,马上回去才是,于是请耿林送我回府。
一路上都觉得今晚的街道不同寻常,透着几分诡秘森冷,路上行人的神色似乎也不同以往。“哥,我怎么觉得今天怪怪的?”我心里微微发毛。
耿林机警地四处扫了几眼,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仔细一看确实不寻常。街上好多行人都不是普通百姓,是伪装的。”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道:“还有好多八旗兵,有几个将领好像是太子手下的。”
我脑袋“嗡”一响,马上调转方向。“你去哪儿?”哥哥紧跟我身后。
“进宫!”
为了节省时间,我抄近路走进一个小胡同。夜幕逐渐降临,我汗湿的肩背寒意直冒,然而前方出现的一排持剑的蒙面人更加加深了我的恐惧,我不由后退数步。
“上!”为首的一人二话不说就指挥人冲了上来。
我文武双全的哥哥立时挡在我身前,跟他们厮杀起来,我迅速跑开,喊道:“哥,你一定要挺住,事关重大,妹子先走了!”
奔跑不到百米,就有蒙面人追了上来,我一回头,眼看剑光就要刺到眼前,却被人一剑荡开,我被人提上马背。
“十三,火速进宫,我有要事奏鸣皇上!”来人正是十三。
“不是给四哥庆生的吗?我马不停蹄办差回来,家都没回。这些人为何追杀你?”十三问道。
“杀人灭口。十三,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难道二哥真的......赶快进宫护驾!”十三拉紧了缰绳。
十三的马冲进紫禁城,侍卫在后急追,“十三阿哥,请下马!下兵器!十三阿哥......”十三置若罔闻,侍卫的声音被淹没在黑夜里。
十三一直策马闯进长春宫,长春宫内人并不多,康熙,德妃,胤禛一家和胤禵一家,充分体现了德妃只是疼爱儿子,而借机与儿子聚一聚的意图,并非铺排为儿子庆生。康熙见到十三这副样子,大为不悦。只有少数几位功不可没的大员才有紫禁城骑马的资格,十三这样却为大不敬,何况还腰戴佩剑。十三直跪在康熙跟前,道:“皇阿玛,您没事就好,儿臣是来救驾的!”
“救驾?朕好端端的你救什么驾?”康熙怒气难平。
十三“咚咚”地磕着头:“皇阿玛,太子要谋逆,请皇阿玛明察。”
“你听谁说的?”康熙显然颇为震惊。
十三当然不愿意把我透露出来,“此消息千真万确,请皇阿玛速速派人去太子寝宫,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是吗?”康熙嘴边浮起难以察觉的不屑,“你既这么说,那朕就去看看。”
当康熙带人直冲进太子寝宫时,太子脸霎时吓得惨白,侍卫在宫内一顿乱搜,并无所获,忽听一侍卫喊道:“启禀皇上,床后有个暗隔。”打开暗隔,从里面掉落一堆书信和一团黄灿灿之物,竟然是龙袍!
无论康熙是如何有城府之人,此时亦已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好啊,好啊!这就是朕养的好儿子!”
胤禛连忙上前扶住康熙,“皇阿玛,您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康熙重重甩开胤禛的手,喘着气道:“你们.....你们这些不孝之子,不就盼着朕早薨吗?朕何需你们这假惺惺的关心!”
在场所有的人齐齐跪下,人人流着泪高呼:“皇阿玛(皇上)息怒!”
“息怒?朕能息怒吗?来人,把胤礽给我圈禁起来,着张廷玉马上拟诏书,废太子胤礽!即日起,朕再不立太子,谁敢再提立太子一事,朕定他死罪!”康熙受的打击委实不小,如此一个叱咤风云,执掌乾坤的人物如今竟如一个垂垂老者,摊坐在椅子上,双手微微发抖,双目隐然晶莹,“众阿哥当思朕为君父,朕如何降旨,尔等即如何遵行,始是为臣子之正理。尔等若争竞不息,待朕薨时,必至将朕躬至乾清宫内,尔等束甲相争耳!”原来他想到齐桓公死,五公子停尸争位的可怕情景,这简直就是在哀求儿子们听话了!不知道在跪的几位可有动心,我心里一酸,亦垂下泪来,父子恩情在权利面前是多么的微乎其微!
“胤祥!”康熙忽然念到十三的名字,“今日之事别人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是否与太子一党,忽而良心发现,才来禀报于我?”
“皇阿玛,儿臣不是......”
“不是?不是你为何仗剑骑马进入紫禁城?你们几个还把不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康熙的怒火更大,“来人,把十三阿哥胤祥也给我圈禁起来!任何人不得求情,违令者一同圈禁!”
我头一抬,正欲开口,十三对着我轻轻摇头,我吞入了已滑到嘴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