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寻此人?”安阳想了半天也没有再想出此人其他的消息。
简宁微微一哂:“好奇罢了。没想到公主竟然对画作如此精通,佩服之极。”
你丫的到底是好奇还是特地考我来了?!安阳挑着眉,斜觑看他。
简宁脸不红心不跳,将画又收起。既然要打听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便打算告辞。可对上安阳那玩味的眼神,突然心虚了一下,这种利用完别人就踢到一边的做法太渣了!难得良心发现了一次,便继续坐着与她闲聊:“公主平日喜欢看这些书?”
安阳微愣:“嗯?”
简宁:他到底再说什么啊!
“反正也是闲着,便也就看些闲书。”
呼……还好,没有绕到那李鞋拔子身上。
安阳心中也不平静,她一直对仪安郡主身边的那个丫鬟耿耿于怀。到底真的是樱兰,还是单纯她看差了。想去查,竟然在身边找不到人。直到此刻安阳才发现自己这个公主当的是多么的失败,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可以作为心腹的宫女!就算是大宫女玲珑,也还是皇后派来的,生活起居照顾得不错,但这种事儿却不能跟她说。宫女们对她很恭敬,却不交心。而且交给宫女,宫女也不一定查得出慕亲王府里的事。可如果是拜托简宁……
简宁求她来给白庆之帮忙,礼尚往来,她是不是也可以让简宁帮着去查一下那个婢女的来历?可是这样做显得自己好势利!怎么办,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之后再遇着简宁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可到底要怎么张嘴嘛!
二人各怀心事,竟还可以彼此相视一笑,笑的皆无比的……苦逼。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简宁徐徐起身:“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公主了。”
安阳只觉得那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直到简宁离去后,她也一句话没说,兀自看着手里的书发呆。
刚出了殿门,简宁便遇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白庆之。白庆之有些小喘,额头上还点细汗。他一到外院便听到下人禀报说李湍泽来了,心中不由一惊。刚走到院中,看到李湍泽完好无缺的出来,这才松了半口气。如今见简宁也是活蹦乱跳的,剩下那半口气也一块儿松了。
李湍泽跟简宁结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人从舞姬胭脂一事开始,一直到最近的马球,双方皆以“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强大危机感,互相掐架!
简宁看李湍泽颇为不顺眼,你丫的跟齐王混,齐王那是个缺根筋的二货,你也要跟他一起缺根筋么,不知道劝一下你的主子别跟太子对着干啊!
李湍泽也觉得简宁特别碍眼,你一个品行败坏的纨绔居然当上了东宫司议郎,太子他是眼瞎了么!太子也是,本就是嫡出,地位牢不可破。可都这样了居然连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齐王也是陛下的亲儿子,让兄弟们表现一下又不会杀了你,至于一看到其他人出头就一惊一乍的么,一点胸怀都没有!
太子是一个高危职业,历来从太子到皇帝的人寥寥可数。安阳他哥又是一个有着极度危机感的人,纵使占长占嫡,但还是怕个万一,万一哪一天皇帝抽风了怎么办!所以,太子的心眼真不算很大。一面想着要宽和待人,一面又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十分清醒,却发现清醒只是让人更加痛苦。出路在哪里?不知道。太子的心,充满着矛盾啊。
可他爹却不这么想,他爹不仅有太子这一个儿子,还有齐王、赵王、魏王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以及数个未成年的皇子。长子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如果还不给幼子们一点喘息的机会,待他百年之后,这些儿子们又该何去何从。是以对于齐王与太子时不时唱个反调的行为,皇帝是默许的。
齐王的想法跟皇帝有些相似,他觉得这是在为自己以及贵妃一系的政党争取应有的福利,虽然有时候争过头了。可但凡玩政治的,都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那些过头的地方,齐王选择性的无视了。
双方的矛盾便这样产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它挺膈应人的。毕竟谁都想顺风顺水,突然冒出一块大石头,造成湍流,搞不好就翻船啦!
“你没事吧。”虽然确定两个人没有造成肢体上的冲突,但白庆之还是有些不放心。
简宁神色轻松:“我会有什么事。”
白庆之狐疑地看着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再问下去也颇为无趣,便道:“我刚从太子哪里来,太子脸色……”说着,摇了摇头,颇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子怎么了?”
“还是因为顾繁的事。”白庆之也有些失落,“陛下依旧没有松口,怕今年,他依旧回不了京。”
顾繁,不是东宫僚属,乃朝廷驻在与草原部落边城的中级军官。如今在边城已有五年,朝廷每年小考,三年大考核。按理说顾繁这种去镀金的,也应该回来了,可至今没有调动的意思。太子也心急啊,齐王、赵王、魏王这批成年的弟弟已经分了属地,拥有属地上的部分兵权,而他却是个光杆!调顾繁回来,不一定让他带兵,却是一种信号。
可皇帝至今不肯把信号给他,太子也不敢明说。明着对皇帝说,我想要兵权。不想干了吧!
只好旁敲侧击,就连旁敲侧击都不能太多次,只能在别人说的时候竖起耳朵听一下,连意见都不能发表。今年又到了三年大考的时候,皇帝却丝毫没有提起边城轮换的事。太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爹大力栽培他的兄弟,还对他说:不要怕啊,这个皇位还是你的,乖孩子不要急哦~信你爹,得永生。
皇帝说的话,那是能随便信的么!世上最言而无信的人就是皇帝了!
“既然如此,只有劝殿下稍安勿躁了。”简宁一点也不急,“顾繁回来,是锦上添花;继续留在边城,日后也是堪当大用。于太子,于我们都是有利的。回或不回,都不必太着急。”
“我也是这么劝的。”白庆之点点头,心中的算盘却开始拨响了。应该说,他的小算盘就没有停过,只是在见到安阳公主后拨的更响罢了。后日又有一场马球赛,也许能利用一二。
安阳这几日颇有些寝食难安,满脑子都是那个婢女的事儿。正巧皇后要下帖子邀王妃诰命夫人一同去看后日的马球赛,安阳立刻要了去慕亲王送信的差事。反正皇后乐得她与旁人打交道,既然她主动提出这趟差,也就由她去了。
仪安郡主病好了些,可以起身走动几步,却依旧虚弱。安阳连忙去扶她:“你身子虚着呢,万一晕倒了如何事好?”
仪安穿着一身石榴色高腰长裙,她喜欢艳一点的颜色,这样显得人比较有精神。就着安阳的手,坐下身:“不碍的,太医说一直卧床也不好,要走几步让人活动活动才好。”说着,无比羡慕地看着安阳:“我可是听说前阵子的球赛,你拿了头名,真好呢。”可以无忧无虑的欢笑玩乐,不像她,说不定哪天就去了。
安阳何尝看不出她心中的郁结,当即宽慰道:“当年皇祖母常说,人要是精神好了便什么都好起来了。咱们要这么想,前阵子只能卧床,现在就可以走动几步了,再过几天呢,就能去院子里扑蝶玩耍。等天气不这么热了,择个晴朗日子还能出去骑马。日子总是越过越好啊。”
仪安掩面而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逗人开心。”
“嗯……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看到见着了你我才知道的。”安阳顺口一说,竟惹得仪安郡主非常诧异的看着她。
安阳愣住,她有说错什么么?
一直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玲珑远目:公主,你果然是跟简宁白庆之混久了,这种浑然天成的调戏大法真特么的闪瞎了眼啊!
调戏别人而不知的安阳特别无辜,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的仪安郡主觉得,在这样下去,她怕是要哭了出来。这安阳公主,真是太逗了!
王府丫鬟们陆续端上了些果子,一一摆好。
安阳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婢女。正站在一堆丫鬟中,低头不语。
“看什么呢?”仪安略有好奇。
安阳不露形色的技能还没有领会,被仪安这么突然一问,差点就漏了陷,连忙端起茶盏品了口,这才道:“你这儿的婢女倒是一个个都挺乖巧可人的哈。”
玲珑:……
你丫的刚调戏完主子,又去调戏别人的婢女!还有没有一点节操!都被羊驼驼给当草吃了么!
“还算过得去吧。”仪安也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一向听闻安阳公主是个安静的人,如今看来,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是不是太活泼了?
安阳依旧毫无知觉,默默喝着她的小茶。仪安倒是来了兴趣,说道:“不过她们也比不上你身边的人,毕竟是宫里出来的。”
“那不一定。”安阳道,“我看你身边这几个就很好。”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看似无意的抬手,却是指着那婢女,“比如说这个就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