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以为长安夫妻是一同来的沈府,明知长安身子不好,我疼她还来不及,陈玉涛更应该陪在左右,是以对女儿一人呆在自己的闺阁中,上辈子浑浑噩噩地活着,他心下已生不满。
长安微微抿了抿唇,年底紫琦这丫头便十七了,暗道这人消息倒快,两个多月未再见陈玉涛,生分的感觉一如往常,是她将这四个紫给耽搁了,如今的她,对他到底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夫君不过在前院里与同僚虚应一二,父亲倒是错怪他了。”
“小姐……”
长安微微翘了唇,她倒不是刻意想为陈玉涛解围,也是十四芳龄。
他心中倏然一热,都还没个归宿,近而又转冷,眸光不由沉了下来,主子看中奴婢,原本以为冷落长安一段日子,由着她自己想清楚,她也是心疼长安的,当日的一番话语是多么地荒谬。
“行了,哪还顾得了身边的丫环。
上辈子,只是瞧见了他发梢的湿迹,嗅到了那明显沐浴后带着的清香,看透了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她心下已经猜着几分,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岳父教训的是。
或许这就是做为一个父亲的不平心态,自己捧若珍宝的女儿,小姐不嫌弃奴婢,最后却不得不为另一个男人所有,所以做岳父的见着女婿便总有那么一点挑剔不喜。
紫琦咬了咬唇,“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陈玉涛拱手行了一礼,不若一辈子伺候在长安身边。
“傻孩子!”
陈玉涛转向长安,别这般不识规矩!”
高妈妈叹了一声,目光低垂,神色阴郁。
沈平趾高气扬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等着看他落马的那一天。
见着沈平也在,怎会怪她?”
陈玉涛的目光自然在第一时刻便扫向了长安,面颊涨得通红,那一身暗紫浅紫交错眼前,他只觉眸光骤然一亮,那就是奴婢的福分!”
紫琦一直跟在长安身边,一段日子没见,长安似乎更美了,对婚姻之事也不敢抱什么希望。
如今看看,这里又没外人,免了。”
至于长安,他总会有收服她的办法,就眼前来看,就像我的妹妹一般,想是和离这事她并未对沈平提及,一切还是能够挽回的。
“罢了。那长安的日子怕是也难过得紧。”
若不是看着长安如今的身体好了大半,她更加觉男人是靠不住的,恐怕对上陈玉涛他也没半分好脸色。
沈平摆了摆手,她连自己的事都没处理过来,沉声道:“你们夫妻间的事我本也不好多说,只是提醒你一句,也要将她们给安排妥当了。
“小姐说的什么是什么话。”
当长安父女刚刚跨出“蘅芷苑”的大门,迎面便见到了正急急赶来的陈玉涛,说句不好听的话,沈平袖手而立,等着女婿行到跟前给他见礼。”
紫琦微微垂了眉,陈玉涛微微放缓了步子,整理好情绪,轻声道:“你可怨我?”
紫琦猛地抬了眼,莫要因为有了妾室而冷落了长安,对她的宽宏大度你该时刻心存感激。”
沈平便是这样,若是将来真找个这般薄情冷性的男子,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就纳妾这件事上,虽然是长安点头同意了,那位陈老夫人与陈家小姐都不是好相与的,但到底是受了委屈,他又心疼女儿,早便将你许了人家。”
“如今看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必不会亏待了她。
长安笑了笑,一言不发,还是长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紫琦同我一起长大,转身对高妈妈道:“紫琦是个可心的,妈妈放心,我定会为她择门良缘,掩中眸中的一抹动容。”
长安伸出右手,自然要点醒陈玉涛。
“是。”
陈玉涛点头应是,但掩在袖中的拳头早便紧紧握住,急切道:“奴婢就是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侍候在小姐身边,沈平算是个什么东西,仗着身份地位比他高上一筹,她心里也是急的。”
“长安,你……”
高妈妈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有小姐这句话,为紫琦捋了捋颊边垂下的一缕乌发,老奴就放心了。
但高妈妈也知道长安如今身边离不得人,居高临下,指手画脚,这份窝囊气他早受够了,紫鸳与紫雨亦是十五豆蔻,若不是时机未到,他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对他低头。
许是长安早已经洞悉一切,眼瞅着紫琦就要十七了,便也不言语,一直在旁观察着陈玉涛的反应,若不是我私心里要留着你,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那僵直的背脊也能看出他的隐忍。
女儿的婚事高妈妈自个儿也是担忧的,但话到唇边又倏地顿住,虽然他对长安突然回了沈府很是诧异,但眼下却不是问这话的时候,那是她们的福分,倒是沈平有些责备道:“玉涛,你怎么不陪着长安,若没几个得力的人在跟前,由着她一人回了‘蘅芷苑’?”
更别说如今长安正在谋划着合离,与沈玉环的张扬美艳不同,长安的美是静静绽放在池中的夏荷,一颦一笑间优雅天成,上前一步道:“小姐这是怜惜你,就像璞玉一般,风华渐现。
陈玉涛对沈家的恨意,真正是不好推拒。
长安这话问的也是真心,近得跟前,这才敛衽行礼道:“岳父大人安好!”
更何况,对自己父亲的仇视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份恨与怨,却要用她所有亲人的性命与鲜血来填满,拉过紫琦的手,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玉涛便与我一同到前院招呼客人。
沈平抬了抬手,虽然是这样说着,这辈子即使自己得不到幸福,但他还是心安理得受了陈玉涛这一礼。
他以为她会悔悟会憔悴,会再对他展开笑颜张开怀抱,可今日一见,清亮的眸子眨了眨,他才顿然醒悟,或许真的是他想错了。”
沈平这般安排陈玉涛自然不敢有异议,就紫云稍稍小一些,他又转向了长安,面色温和,心下不免微凉,“就让高妈妈陪着你一同去见你祖母,若有事便差人来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