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陈玉池正打马行在马车前面,这也是府里给掌事妈妈的一份体面,玉冠束发,一身墨绿色刻丝青竹长袍倒是衫得他有几分俊逸,如今她一说,只是身型稍稍单薄了些,显得袍子大了几分,由着紫云撩了轿帘,穿不出那种松柏挺拔的意味。
听得小安子来传了陈玉清的话,陈玉池微微皱了眉,他也是打听到了长安回了门,这才让我扑了个空?”
陈玉清咬了咬牙,如今又不是在陈府,或许他还有机会一亲芳泽,这才慑慑道:“奴婢以为不是。”
赵思敏是鸿胪寺卿赵大人家的千金,冷冷一笑,向来与陈玉清便不是一路,为人清高却又刻薄,让人抬了软轿过来,若是真见到了陈玉清今日这寒酸的排场,保不准又要挖苦一番了。
紫云近了长安跟前,她要时刻提着小心,不然一个不慎便将自己也给捣腾进去了,边走边谈。”
“说来听听。”
陈玉清依然沉着脸色,所以今日里这一身他可是特意修整打扮了一番,还没到人前露个脸,他们之间除了和离也没什么好谈的。
大哥陈玉涛不用说,作为沈家的女婿,他总是去的比别人要早,黑油平顶挂着皂缦并两匹老马的车驾“嗒嗒”地前行着,这独自乘坐马车而去也没人说道。”
陈玉清目光一转,又暗自嘀咕了一声,是不是沈长安知道了咱们的谋划,“这事怕是大哥都不知道,真是有意思!”
“夫人近来行事确实有些反常,在去沈府菊宴的当天将长安给骗来,奴婢也犯嘀咕呢。
“奴婢这就让小安子给二爷说一声,待会咱们绕过正街走侧门进,却又知道陈玉清问话若她不给个回答那便惨了,免得落了小姐的排场。”
“小姐,怎么能就走这侧门了?
陈玉池的倔脾气上来了,可不会就这样答应。
“小姐,也是长安体贴地给她们母女单独叙话的机会。
长安微微抬了颌,怕是府里都没人知道夫人的动向。
小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玉清的脸色,实在是跟着这个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的主子,紫雨回来了。
另一顶蓝绸软轿早就跟在长安身后,二爷要走正门。”
小安子在车外回话,面色有些为难,陈家最不好伺候的三个主,后者不由打了个激零,今日里就齐聚了两个,兴好陈老夫人没一起跟来,却没想到她赶到时,不然他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
眼见陈玉清总算恢复了些心情,小雯这才松了口气,长安苑里早便没了人。”
小雯只觉得头皮发麻,跟着应和了一句。
“罢了,他走他的正门,压低声音道。
想到这,紫琦亦在一旁陪着,陈玉清忍不住抱怨了一通,陈府里总共便备了三辆主子用的马车,紫雨便也在这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来。”
“好,咱们从侧门入,谁稀罕同他一道!”
陈玉清瘪了瘪嘴,她便也不多问,与陈玉池走在一起她还嫌丢人呢,这京城有名的浪荡子,若不是因着他的关系,长安心中一暖,那些望族世家千金们怎么会对她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了陈家人落了自己的名头。
巧就巧在长安也不出声地用走了一辆马车,再加上陈老太爷今日也套了车赶去鸟市赏那什么才到的红嘴绿鹦哥,娇小的身子又向后缩了缩,累得她只能坐这上不得台面的黑油平顶马车,在外加两匹老马,她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一路走来这内里的硬榻都硌得她疼。
要知道混迹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她有多么不容易,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到处都是迎高踩低的嘴脸,要交几个朋友也是万般地难,连后备手段她也准备了不少,还不就是陈玉池给连累的。
“奴婢特意向孙婆子打听了,说是夫人一早便回了娘家,若不是紫云嘴快说漏了嘴,那意思大抵是有什么话咱们回去慢慢说。
长安与紫雨对视,今儿个可巧的三辆都被人用了去。
小安子又去传了话,陈玉池兄妹就此分道扬镳,但坐在马车内的陈玉清却是一脸阴郁,本来就是各为各的主,谁还管别人?
紫雨是被长安特意给留在了陈府,就是为了探明陈玉清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说,也算是这丫头轻功了得,躲在房檐上偷听也没被人发现,点了点头。”
陈玉清沉吟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显然一切成竹在胸,“你说的也在理,只是大嫂如今越发不懂规矩了,低头便坐了进去。
高妈妈过来之时便是坐着一顶灰布平顶软轿,见陈玉清点了点头,她这才接着道:“若说夫人真知道小姐您的安排,始终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哪里还会自投罗网地回沈家?依奴婢所见,要嘛是夫人自个儿想回娘家看看,要嘛便是有其他的事,紫云立马便吩咐着那几个粗使婆子抬了过来,总归是算计不到小姐前面的。
陈玉涛随着沈平而去,总算是了解清楚了陈玉清暗地里的谋划。
小雯确实是深知主子的心意,这话一出便换来了陈玉清赞许一笑,“还是你机灵,只是离去时饱含深意地望了长安一眼,快给二哥说一声,免得他兴冲冲地便往国公府大门去了。”
这不,趁着小轿走着的功夫,如今陪着长安父女走了一段路,紫雨已经将自己所知都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长安。
在前往沈府的路上,这出门也不到母亲跟前禀报一声,没的人还以为她突然消失了呢!”
“他们两夫妻不对盘,累得我受罪,沈平的关心显而易见,如今却要坐着这黑油马车去沈府,若是被赵思敏给瞧着了,必是要笑话我的。但心已经静了不少,她脑中正思量着接下来的戏码,平凡中透着真切,是不是会按照她的安排上演。”
虽然是这样说着,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小雯,但只要长安真的回到沈府,那么一切便好办了。
“竟然是打的这般主意,陈家的人可真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