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这爆碳脾气也给我收敛这些罢,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是在潇湘馆呢?”黛玉听见橙意低声骂人,便平静地阻止了,连走路的步伐都未曾有什么变化,倒是让紫鹃橙意二人奇怪了。
“姑娘也是个好脾气的,如今这袭人这般造次,姑娘也不曾生气,我瞧着今后这园子里哪个还敢说姑娘小性儿,活打了嘴巴!”橙意见黛玉并不曾在意袭人的放肆,便好生替黛玉抱不平。
“这倒不是我好脾气,只是如今她也没做什么,更何况,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丫头,我若是和她计较了,便是我没脸了。”黛玉仍旧淡淡地回答着。
紫鹃橙意都知道黛玉平日里并不曾想一些大家小姐那般作践她们这些身边的人,便对黛玉的话也没什么芥蒂。
“这袭人之前我瞧着她倒是个好的,可是如今却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连一些儿尊重都没了,和小时候倒像是两个人似的。”紫鹃和袭人原本都是贾母身边的丫头,自小便在一处长大,见如今袭人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再找不到原先小时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感慨。
“人的心性自然是会变的,当日里你们都还小,自然一心一意都想着服侍主子,哪里来的那许多心思。如今一日比一日大了,被那泼天的富贵迷了眼也迷了心,便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出来。”黛玉扶着紫鹃的手一面说一面慢慢走着。
“倒是好笑,如今连个姑娘还没挣上来呢,便这般猖狂,我只瞧着日后她们日日夸赞的宝二奶奶可真会容得下她!”橙意见黛玉并不生气,心中也放心了大半,只冷笑着用眼光瞥了瞥蘅芜院。
黛玉主仆三人一边说着话,一面走着,倒是也不觉得路远,一会子便回到了潇湘馆。
黛玉进了里屋,让雪雁春纤到门口守着,将紫鹃青韵橙意都叫进里间来,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先前说雪雁的话,我都听见了,只才刚外祖母来叫,我并不好说明,如今便将这缘由都告诉你们罢。”说着端起茶盏来微微抿了一口,想了想接着说道:“雪雁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背主的人,当日里我进贾府时候,身边便只有雪雁与王嬷嬷,紫鹃刚过来我身边,也不知道底细,亏得紫鹃是个好的,不然我在贾府里的日子只怕是更艰难呢!”
“后来雪雁便与我说,让我渐渐疏远她,她也好在园子里到处替我打探着些消息,让旁人对她少些防备。”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我回了扬州,便只带了紫鹃,不曾带着雪雁一道便是此意。哪里想到如今你们队雪雁竟是误解到这般地步。”
黛玉说完,屋里紫鹃青韵橙意三人都呆了,万万想不到雪雁竟然是有意和众人疏远的。而令人惭愧的是,她们三人身为黛玉身边的丫头,从未想过这样的主意来保护黛玉也倒还罢了,最最不可原谅的是对雪雁的心思毫无察觉,只顾着责怪她。
黛玉身边的三人均已经红了眼眶,尤其是橙意,想起今日午间还对雪雁百般讥讽责难,便觉得越发的无颜面对雪雁。
橙意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这就去找雪雁,向她赔罪!”
“橙意站住!”黛玉见橙意红着脸,急急忙忙往外面走去,连忙叫住她说道:“你这丫头,便是这般沉不住气!先前你们误会雪雁许多时日,我也只是拦着你们不让你们为难她,从不曾替她辩解过一句话。如今你们虽然说已经知道了缘由,可还得像以前那般远着雪雁,如若不然,不说之前雪雁的努力全都白费;只怕今后雪雁在这园子里也难以立足了。”黛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如今心中替雪雁委屈,可如今也只能继续这样下去。一来旁人知道了雪雁不得我们的欢心,便不会过多防备她;二来今后若是有个什么不是之处,也好有个人接应。”
三人听了这话都低着头不出声,黛玉见气氛有些沉重便笑道:“行了,今儿中午的事情,橙意你找个机会私底下向雪雁赔个不是便罢了,日后可得好好将你那爆碳脾气改一改,如今比不得在江南自己家中,若是让人拿住了你的什么话柄,便不好了。”
橙意答应下来。而此时刚好到晚饭时候,青韵便到小厨房里端来饭菜摆了饭。
黛玉见桌上的菜均是油腻腻的,便也没了什么胃口,只就着那从江南带来的榨菜喝了小半碗燕窝粥便摇了摇手说不吃了。看得紫鹃几人暗暗皱眉头,想着定然要像个什么法子,让黛玉多吃些才是,不然像黛玉这般瘦弱得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可不是个什么好事情。
黛玉用过了饭,便将紫鹃等人感到外面,自己一个人静静地靠在软榻上想着今日慕容铮送过来的东西。想着在回江南路上的初见;在清虚观里隐隐的维护;那只聒噪却有趣的鹦鹉,不由得红了脸。将由月华送过来的信笺子又拿到眼前,思绪却飘到了远方,脑中努力想着他的模样,可记忆深刻的却是只有那衣裳微微上挑的眼角。
黛玉的心中是矛盾的,自己的心乱成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今怎么面对慕容铮。贾敏在世时侯,曾与自己说过女儿家最大的愿望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自己进了京城后,贾府中人并不允许女儿家有自己的心思,若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了什么想法,便是‘鬼不成鬼,贼不成贼’的了。自己是林家的女儿,如何能能丢了林家的脸面,若是因为这事情落得众人耻笑,那可真是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