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们说晕倒的那个女乘客呢?”
“哈哈,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大伯,我们机上的医务人员正在帮忙处理。”
“哦。”
空姐眼尖,见顾彦风的眼睛向着洗手间的方向瞟了一眼,立即自告奋勇道:“说起来里边那位乘客进去挺长时间了,我去帮您催一下吧。”
顾彦风手一抬,道:“不必了。”
“呵呵也是,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里边那位是您的朋友,真不好意思呢。”空姐两眼带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歉意,当然她本就勿须为此抱歉什么。
被美女空姐这么一通乱搅,倒是提醒了顾彦风,他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空姐,径直走到洗手间,对着紧密的门一通急敲。
空姐整整被顾彦风拨乱的头发,又拉了拉衣衫,继续好声好气地假以笑脸道:“顾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帮我把门打开。”
“这……”空姐稍稍面露难色。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先生您的那位朋友好像是位女士吧,不知道您和她是什么关系?”空姐表现出难以启齿之色,却是飞快地道出心声,又忙不迭地解释道,“哦,顾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顾彦风只好走远两步,侧过身对她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嗯。”空姐报以甜甜一笑,带着绝对发自内心的真诚。
空姐正把专用钥匙插入孔眼里,洗手间的门就咔察一声打开了。
“你干什么?”一出洗手间就发现有人想要撬她的门,安昕昕有些不悦。
“哦,对不起,是这位顾先生他……”空姐话说一半,转过头对着顾彦风,很无辜地问题抛给了他。
“吐了么?”顾彦风继续习惯性地拨开挡道的空姐,从其左侧接近安昕昕。
“没。”安昕昕想要绕过顾彦风,又只好将空姐拨向右边,淡淡地说了句“我回座位上去了”便低头离开了,顾彦风和空姐亦分别紧随其后。
被迫喝下冲剂,又递来四颗粒白色药丸,安昕昕不禁问:“可怜我么?”
“什么?”
“对我这么好,是想要可怜我吗?”安昕昕盯着顾彦风同样布满血丝的双眼认真地说,“收起你的怜悯,我不需要。”
“我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顾彦风同样报以严肃的态度。
“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现在才想到要这么做不是晚得有些可笑么?”
顾彦风没有说话,只是将毛毯披在她身上,在心里默默回答说,从前与现在也许不一样了吧?
“‘这是咱们家的山羊吧,爷爷?这两只都是吧,它们住在小棚子里么?它们经常在家吗?’海蒂高兴极了,问题一个接着……”
“你干什么呀?”原本背对着顾彦风的安昕昕转过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拿着书本正读得起劲的顾彦风。
“哦,我差点忘了你后来睡着了,不知你刚才听到哪部分,我重新读过。”顾彦风边说边往前翻书。
“不用,这书中文版的我都能背出来了。”
“好。”顾彦风说完,开始用德语朗读,安昕昕苦笑,却也不再答理,顾自想着心里的事。
原本以为,家庭的缺陷只是因为有某些不和谐因素的存在,而导致自己对这个家产生了抗拒,可是不管怎样自己都万万不曾想到某一天这个家真的会不复存在了,就在那么一瞬间一切灰飞湮灭,骨肉相离,永远的阴阳两隔……
好多疑惑,还不曾问出口;好多话,也未敢说出口;甚至于好多事,那些从小埋藏在心底的想要与别的孩子那般在父母的宠溺与爱护下一起完成的每一件事,她都再没机会尝试了。
努力学习,辛苦打拼,在S市的那两年受尽职场冷暖,无非是想做出些什么给万华廷看,想要在他心里被得到认可,然后现在一切都将付诸一炬。
对于妈妈,安昕昕的感情同样复杂,那未尽的孝和恩要如何报答,那一直以来对她的同情与想要保护的遗憾又该拿什么来填补?
顾彦风打完电话,走回到安昕昕身边,扶着她一同走出机场大厅。
“其实我的脚已经好很多了。”安昕昕委婉地说道。
“多少还是注意些得好,否则这伤也不会再犯。”顾彦风接得很快,扶着安昕昕的手不松开。
司机吴哥早已在大厅门口等待,见到顾彦风拥着安昕昕亲密异常,忙三两步跑上前去接过顾彦风一只手上的行李推车,带路向停车场走去。
“去J区警局。”顾彦风站在车前吩咐完司机吴哥,回头瞧见安昕昕的身体突然微微晃动了一下。
待车子驶入机场高速,顾彦风试探性地对安昕昕说:“要是人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家休息吧。”
只见安昕昕微微一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用。”
“好,你决定。”
“静予她……知道你和我一起回来了吗?”安昕昕拽着手机,欲言又止道。
“不知。”顾彦风略略回忆了一下说道,“昨晚打了个电话给我之后,便没再联系过了,怎么了?”
“没事。”安昕昕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拨通某个号码却似一直无人接听,她失望地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地讲道,“阿泰,接电话吧。”
“阿泰他今天要出席涌华皇家银行的股东大会,大概这会儿不方便接听电话吧。”顾彦风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们一起回国再正常不过,静予昨晚打电话给我亦嘱咐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不必为此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