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敢闭上双眼,你懂吗?”安昕昕靠在椅背上,努力睁大通红的双眼,看着顾彦风说,“会想起他们,突然之间会觉得过去的一切事情是如此微不足道,此刻只有无尽的不舍,妈妈她走了……”
安昕昕说着说着,又哽咽声声:“再不会,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吃饭了吗,不会抱怨我这么晚还在加班工作,也不会有人总是催着我该去睡觉了,明明才晚上八点而已呵,也再找不到那个可以彻底放松自己,包容甚至纵容自己的那个环抱了。”
“下飞机之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你要坚强,并学着照顾好自己。”
“你有点像她。”
“谁?”
“我妈妈。”
顾彦风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顺势硬着头皮说:“呵,那乖乖地,吃一片面包,再喝完这杯牛奶就睡觉吧。”
“都说不愿意静下来,你该干嘛干嘛吧,别管我就是了。”
顾彦风想了想,随后解开安全扣,起身拉起帘子将两人与外界隔断,又从行李架上取出一本书,这才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把书给我。”安昕昕见到了,伸出手道。
顾彦风笑了笑,说:“你把椅子调好了,躺着我念给你听。”
“我可以自己看。”安昕昕不明白顾彦风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地。
“既然我想看,你也想看,那么我念给你听不是一举两得?”顾彦风说着,顾自翻天书本第一页,“咱们从头开始吧,听听我这人体自动翻译机好不好用。”
“随便你。”安昕昕说完,侧过身背对着顾彦风,在他轻柔却充满磁性的嗓音中,又渐渐回到那座美丽的阿尔卑斯山下。
“从小镇伸出一条细细的小路,穿过长着一片片树丛的绿色大平原,一直蜿蜒到山脚下,登上这条陡峭的小路,一直走到最顶头,就会看见阿尔卑斯牧场……”
半个小时之后,顾彦风轻轻地合上书本,并将安昕昕的座位调至舒适的角度,关闭座位头顶的光源。
将早已冰凉的咖啡一饮而尽,又让空姐泡了杯更加浓烈的,这才打开笔记本电脑,想要再仔细查阅下银监那个人传输给自己的有关浦华皇家银行的各方面资料。
顾彦风习惯性地用笔在本子上一条条记录着,不放过任何有疑点或存在漏洞的地方,一个多小时下来总算觉察出一些眉目了。
许是太过专注,未注意到安昕昕浅浅的呻吟,直到她脸色苍白地撑起身子,凑近了顾彦风的身边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安昕昕的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顾彦风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其稍稍推离身体,回过头瞧安昕昕的时候,不禁怔住了。
“怎么了你,我刚才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
“你身体不舒服?”
“胃有一点点不适。”
“是阵痛还是觉得恶心?”
“抽筋似的,可能胃炎轻微有些发作,没事的。”
“痛醒的吧,脸都发绿了怎么可能没事,我去找空姐。”顾彦说起身离座,安昕昕想要制止他,不小心竟抓到了他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我,可能刚醒来的缘故吧,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了,快跟我讲讲浦华的事,我看你刚才用笔在做记录,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安昕昕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到座位边上的小黑皮记事本,伸过另一只手便要去拿。
“没发现。”顾彦风松开安昕昕的手,抢在安昕昕之前拿走了记事本,面色凝重似已不见了方才的惊讶与关怀,只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去要个毯子”便走开了。
五分钟后,顾彦风手里搭着两块小毛毯子,另一只手端了杯白开水,回到头等舱才发现安昕昕竟然没有在座位上了。
顾彦风将毛毯放在空位上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向空姐要的各种晕机药和胃药,顺便还嘱咐了空姐泡杯胃炎冲剂。
顾彦风在位置上静静地坐了大约一分钟,撂开帘子回头张望,不见安昕昕踪迹。
只好继续回过身,发现坐着各种不舒适,两条腿不停地变换着姿势,这时一位空姐端了冲剂过来,见顾彦风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便问:“顾先生,您那位犯胃病的朋友呢?”
“她可能上洗手间了。把杯子放在这儿就行了。”
“空姐空姐,经济舱过道那儿有人晕倒了,你们快去看看!”有个乘客突然过来大叫。
“嗯,知道啦。那么顾先生,我先去忙咯,有事请随时叫我好了。”空姐优雅地打开顾彦风面前的小桌板,又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桌板上,临走前冲着顾彦风回眸一笑,眼睛远远地瞟向了那杯冲剂。
顾彦风立即心领神会,从杯下收走纸条直接将其掷入垃圾袋中,这种事他早已见怪不怪了,对于空姐他似乎从来未有过任何好感,或许是不入流的传闻听得太多了。
晕倒的人会不会是她?此念一闪,顾彦风不敢有一丝迟疑,立即收起小桌板后快步经过商务舱,又来到经济舱,心里七上八下。
“晕倒的人在哪里?”一眼望去过道里未没有人倒在地上,或许已被空姐扶至座位上,顾彦风只好向过道两侧的乘客问道。
或许是乘机太久,乘客们不是昏昏欲睡就是带着茫然的眼神看着顾彦风,问了半天也撬不开口,他只好继续向机尾走去。
“咦,顾先生要去洗手间吗,里边好像有人。”方才那位空姐一见顾彦风,立即贴上前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