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窗外漆黑一片,只要多看一眼便会觉得车外有无数魂灵闪过似的,尽管安昕昕潜意识里知道这是路边的树木随风而摆扬起的枝条,可是她依旧控制不了此刻来自四面八方的对自己内心带来的种种恐惧。
我会闷死在这里么,应该不至于,既然给留了这条缝就会这么轻易地让我闷死在这里,何况那司机可舍不得这辆车子,那么我会怎么死呢?
那个人拿走了我的手机,却将我价值不菲爱马仕手包留在了身边,当然包里还有两千欧元现金也还在,不是劫财难道……她会被先奸后杀,该死的混蛋,安昕昕开始疯狂地踢驾驶室的门,接着是车窗,最后虚脱地瘫倒在座。
几分钟后,安昕昕隐约听到车外有人声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不由自主地勾起双腿,害怕地抱坐成一团,待会那人一打开门,我就一脚踢他裆部,然后不顾一切地逃跑,或许我应该先把这车毁了,这样他就不一定追得到我了,想到这里,安昕昕立刻转身用脚猛踢方向盘。
一下、二下……十下,这方向盘是走样了,可是谁知道开车的时候会不会有影响呢,安昕昕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趁着来人还有大约十米距离,转而又疯狂地踢向换挡杆,终于在她听到开锁声的时候,档杆折断了。
在司机见到安昕昕时发出的一声怪叫中,安昕昕思毫没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而是迅速抬起左腿踢向司机,趁他站立不稳,安昕昕又紧接着补上一脚,将其踢倒侧翻在地。
“混蛋,去死吧!”安昕昕大口喘着粗气,她的力气早已耗尽,才只跨出驾驶室,双腿颤栗着站到地面,安昕昕便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拦在胸前。
“昕昕么?”耳畔传来熟悉无比的声音,借着车窗外的点点星光,眼前的人模糊又清晰。
“奇,顾奇人……”安昕昕虚脱般地扑倒在他怀里,口中不断地重复着。
“怎么了,身上出这么多汗,早知道车窗的缝隙留大些,还怕你着凉了。”顾彦风完全无视安昕昕叫唤他的激动与兴奋,只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此刻所想。
“什、什么,你说……这窗缝是你留的?”安昕昕抬头,这时的士司机终于忍前起身,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一盏小LED灯,摇摇摆摆地向他们走来。
灯光下,安昕昕苍白的脸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而那一双恐惧与惊讶并存的美目在顾彦风看来是这般吸引人。
见顾彦风只顾怔着不说话,安昕昕立即否决了脑海里闪过的各种悬念,她想要推开顾彦风的手臂,却发现自己没法用力。
“我说这位朋友,我都快被你女朋友踢残废了,好歹也先过来帮我一把啊,这是要抱到什么时候啊?”的士司机用德语无奈地对顾彦风说道。
“嗯,我来加油。”说着,顾彦风放开安昕昕的手,提起身边的一桶汽油走到油箱旁。
“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安昕昕越瞧两人越觉得不对劲,想要跟着上前,发现方才自己太过焦虑,竟忘了之前坠下楼梯时造成右腿脚踝的骨伤尚未完全愈合,又因在车内踢完门窗踢方向盘,踢了方向盘后又换成踢换档杆,踢完换档杆最后还踢了的士司机。
现在,她的脚踝终于又无法用力了,只好将左手扶在车顶,右手扶在车门上,双腿微微屈膝地站立着。
“唉,怪我粗心,车子开到半路才发现没汽油了。”的士司机又一瘸一拐地过来解释着,顺带又提及刚才安昕昕使出的那两招“旋风腿”道,“我说姑娘,耽误你们回家确实是我不对,可你也没必要这么恨我吧,差点伤及我的命根子。”
安昕昕这才恍然大悟,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气得直咬牙骂道:“你这个糊涂司机,被你吓死了,一点职业道德和专业素养都没有,怎么做的的士司机啊你。”
说到愤恨处,若不是自身难保,当下真巴不得再给他个一脚发泄此时此刻自己心头的一把怒火,话又说回来,两人出去找汽油干嘛还把自己的手机拿走?
这时顾彦风加完汽油过来了,从他的外衣口袋里取出一部手机递到她面前道:“刚才国内有个重要电话打来,恰好手机没电,便借用了你的机子,谢谢。”
“你,你们两个混蛋啊!”安昕昕夺过手机,气得推了一把顾彦风,谁料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便要倒下,幸好顾彦风眼明手快将她扶住了。
“赶紧把你们送回家,我也要回去睡觉了。”的士司机在旁边小声催促了一声,避过安昕昕进入驾驶室,随后爆发出一阵凄凉无比的哀嚎,“上帝啊,我的方向盘这是怎么了,啊!还有我的换档杆呢,竟然不见了?”
“在副驾座位,也可能落在了地上。”安昕昕心里多少总算平衡了一些,转过头恶作剧般地提醒司机道,“打开灯,找找。”
“怎么回事?”顾彦风掰过安昕昕的后脑勺,一脸的严肃。
“没什么,做了个恶梦。”
“我的上帝啊,我的女神啊,我这是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对待我的爱车,你说你不痛快你冲着我来嘛……”
“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吧,车子停在路边应该不会有事,修车和误工的钱我算给你。”顾彦风放开安昕昕,用手挤按着眉头,深感疲累。
的士司机收过顾彦风递来的几千欧元,表示剩下的修理费和误工费等明天再与他算,好在的士司机也算是个爽快之人,收下钱便对他道:“好吧好吧,看在你陪我一起走了那么远的路买汽油也累坏了,算了,一起去附近我一个堂哥家住一晚吧,揽上你们这单生意啊我可真是倒了大霉,难道是上帝想要考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