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认为自己会安于这片山水中多久,既然有报复唐艳这个目标在,她就不可能安宁,而且身边的人都非富即贵,招惹上龙奇骏跟龙啸言,即使想平静,恐怕也难吧!这样,跟在她身边的人必须得有忍常人不能忍的脾性、做常人不敢做的勇气。
一穿越来此,她便心知肚明,此生定当不能安分地过,单是额上的印记,便是一个不想探究却不得不探究的迷。
“也是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冬梅与秋菊出于贫民窟,自是吃了不少苦。都不知道该哀叹还是庆幸,本可拥有一个平凡的家庭安安乐乐生活即是幸福,可若如此,便遇不到你。”公孙富有深意地盯着凌泪稚嫩却倔强霸气的侧脸。
“呵呵,公孙这想法倒是稀奇。跟着我有什么好的,前途茫茫,都不知道是生是死。若有选择,我倒宁愿这世界没有难民,没有充满腐烂气味的贫民窟。可惜,这毕竟是奢望。”凌泪眯起眼低低诉说。
“如今这世道已经开始乱了,皇上刚登基那会儿还是人人称道的好皇帝,可这几年,竟逐渐变得荒淫无道。若皇上还是如初登基时般专注政事,也不会有现今那么多难民了。”
“公孙此言差矣,所谓高处不胜寒,皇上的难处又岂会是我们懂的。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起初他的专注他的勤劳是因为他要巩固自己的势力稳住自己的江山,可当江山渐稳,总会想要放松一下自己,让自己长久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略微松弛开。而佞臣便会利用这片刻的松懈趁机利诱击打他。欲望是很可怕的,包括情欲和利欲,而皇上,站在巅峰之上,万万人都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些许不尽人意,经过有心之士的一番夸大,便不可收拾。你怎知皇上荒淫?他不过是恩宠一个美姬,不管是欲望驱使还是情意所致,这种事情在普通人中是再正常不过,他也只是做回了本来的自己,可是大家总会将现在这个他与之前勤政的那个他相对比较,他有多无力我们又岂会明了。”
“暂不说他是不是明君,单凭他为百姓做出的贡献,我们就不能否认他的功绩。而且,一个国家想要真正安定富庶,并不止是需要一代明君,再明有什么用,避免得了小人吗?朝堂之上,总有忠臣跟佞臣在相互牵制,就算皇上再雷厉风行,他斩得了全部的小人吗?即使除却了佞臣,谁敢保证上一刻的忠臣就不是下一刻的佞臣,忠佞也只是一线之隔罢了。”
“观遍这些大臣,其实哪一个是真正的忠臣?每个人心里都住在一匹狼,尤其对在尔虞我诈的朝堂打滚的他们来说,更是在为自己的人身为自己的地位而活。若真是清官,为什么他们都是衣冠楚楚、姬妾满堂?朝廷的俸禄也不过尔尔,是清官,早就家徒四壁。”
“无论哪朝哪代都有小人在作梗,皇帝最必要最困难的功课就是平衡忠佞势力。难民,能少吗?少不了,只是数量的差异罢了。”
讲完这些,凌泪便紧抿双唇,转身回屋,不看远处高巍的山脉,不闻潺潺的流水之声。
而公孙,迟迟未动,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在远处高山上端徘徊着的雄鹰。
当日遇到凌泪是偶然也是必然,他因仕途不顺,又看不惯朝堂的污浊纷争,便借酒浇愁。没想那日遇上了凌泪,跟她交谈中知她不俗,一时冲动下竟答应了她做个教书先生。
现在,他庆幸自己当日的抉择,放弃了一些东西,得到的确是无比珍贵。
若昨天没遇到凌泪,他也可能如她所说,在忠佞之间徘徊。问问心中的狼,自己真的是澄清一片吗,恐怕只有渴望权势的吼叫吧。
收回目光,低头笑笑,笑自己的愚昧,笑自己的短浅,笑世人的不解,笑朝堂的纷争,也笑,凌泪的风华。
笑罢,亦转身回屋。心想,要变天了!
冬梅跟秋菊很快就熟悉凌泪的生活方式,这几日的相处,两人完全放下心防,虽说凌泪没有要她们签卖身契,她们自己早下了一百个决心要跟在凌泪身边,不离不弃,忠心不二。
转眼,当初定的七日之约已到。
“公孙,今日放你假,你自己去市集逛逛吧!”凌泪笑眯眯的,“感谢我吧”的嘴脸尽露不已。
“那就多谢泪儿的大恩大德了。”唰地一下打开装饰用的折扇,公孙儒雅地笑着,但他心里却跟他的笑容背道而驰。平日不让我休息,从早到晚叫我教课,一到有事要做便想排开我,还要摆出让我感激涕零的姿态,有哪个教书先生做得像我这般可怜?
四个女孩早读透了公孙的心思,便大笑起来,丝毫不给公孙面子。
公孙自觉没趣,笑容瞬间停顿,但为了保住儒雅的形象,还是勉强地干笑两声,这笑容在她们看来,别提有多诡异。
四人都想,要是笑不出来就别笑,笑得那么牵强真是难看。
公孙明了她们脸上表情的意思,随即收起笑,灰头土脸地转身回屋。
四人又爆笑,就连一向冷漠的冬梅也是。
“好了啦,别笑了,要给你们先生留点面子懂不!”凌泪憋住笑,摆起脸作势教训春秋冬。
“小姐,你别假了,就你笑得最大声了!”春兰毫不客气地指出。
“对啊,小姐,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先生转身前一刻狠狠地瞪了你一下,可见你笑得多夸张了吧!”秋菊的声音软软的,可她的话也是直白得让凌泪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