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像诗象歌,不过……
空气中有一种腥咸的味道,连续航行一个多月后,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上也有这股味道,到处都弥散着这种味道,这种味道很不好闻,是海的气味吧,但我觉得有些呕心。
这些天我已经不再欣赏海面上的景色了,再美好的景色天天都连着看,也不会再让人惊艳了,何况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在呕吐,如连肝、肠、心、胃、脾、什么的全要呕出来的那种呕吐法。
没人同情我,吐严重时他们免了我的杂役事项,这就算是最大的照顾了。“你吐啊吐啊的,后来就会习惯的。”这是走过我身边的人安慰我的话,我听着耳熟怎么这么象大话西游里的台词。
再一月我还真的就习惯了,不再吐了。
我开始习惯了海上的日子了,我们不常上岸,环顾四周总是有着海水的包围。
海船每隔几个月会靠一次岸补充给养,食物、淡水这些,不过也总是只休整个两三天又出发。
在这两三天中,有些人会花钱卖醉,有些人会上岸搜寻观光异域风彩,有些人会上妓院娼寮,只有雷鹏,他仿佛象是在这船上生了根,是属于这条船上的一部份,除非管事的吩咐,他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下船的。
我很快地就与满船的人都混熟了,汪老爷现在已经很喜欢上我做菜的手艺了,若兰一天到晚就跟在我屁股后面象个小跟班似的,李长贵也对我很友善,因为他夜半想喝两盅时,我常常凑趣地为他弄两三个精致的小菜。
总的说起来在这里我混得不错,满船的人都应该可说是很好相处的,人与人之间相处,很多时候可说是与人方便也就是与自己方便,对不对?大多数人也都懂得这个道理。
但这个规律到了雷鹏这,仿佛就不管用了。
在这些天来我抢着帮他做事,他不睬我,我帮他单独的加菜,他还是不睬我……看着那张永远是一样的表情的脸,我是很有些挫败的。
不过与周围的人多聊了聊之后我知道,雷鹏他并不是单独的对我一个人摞脸,他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冷冷的,忽视、漠视,完全的视而不见,一天到晚除了厨房是他的领地外,他还宝贝着一个黑口袋子,那个黑布袋子常年挂在他的腰间,连睡觉他都不会除下来,那口袋里会有什么?
他有父母吗、他有妻子吗?他有儿女吗?他以前曾开怀地大笑过吗?
这样的冷硬是因为曾经的伤害吗?对,他给我的感觉象是受过伤的野兽,从此对人的永远的永远宾不会放下戒备,千年的寒冰脸不过是他自我的一种保护的手段而已。
“他呀,要不是见他菜做得不错,人也算是老实,做事勤快,早就开了他了。”这是李长贵对雷鹏的评价,雷鹏并不是太计较工钱,只要有人吩咐,任何事他都完成得很快。
不过他有那么些的怪僻,又冷硬因此船上的人并不是太喜欢他,谁也不会对一个穷苦的厨子对低身迁就吧,如果他是个有钱人,这些个怪僻还可以解释为酷、帅什么的,不过他廉价耐操在这海船上也就容下他了。
那是个很晴朗的天,才吃过午饭收拾停当的时候。风吹上发梢带着点海的咸热,我与若兰搬了两张椅子在主帆的阴影下享受阳光兼看海,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两艘船,向着我们的海船急驶而来。
“什么船?”船头的伙计刘二脸色畏缩地问,“别不是海盗船吧?”王伯说,王伯是这个海船上出洋次数的人了,据说他有一次出洋曾经遇上过海盜,当时全船的男人都是立即被海盗杀光了,船上所有的妇女被凌辱后绑在船柱上被开膛破了肚,海盗连小孩子都没放过生生地将他们全扔进了海里。
当时只有十来岁的王伯倒在死尸堆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直到漂流的船遇到了另一条商船。王伯自己从来不开口说那段时间的遭遇,我估计那会成为他永远的梦魇。
那两艘船来得极快,此时已近到可以看清楚他们张起的图标,那是一根缠绕着两条蛇的权杖,再近了,近到可以看到船上的人,一个个衣衫褴褛,神情狰狞……
怕什么来什么,这果然是海盗。
我们的海船上的人都聚集拢来,连正在休息的水手也让人叫起来了。
汪老爷对我说:“带上若男回舱房去。”我低下头对若兰说:“乖乖的回舱房,找个隐敝的角落藏好。”孩子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爷爷再看看越来越近的两只船,乖乖地跑回了舱房。
汪老爷厉声对我说:“怎么还不回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冷静地回答,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要保留的,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海盗是什么?我很清楚,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当此时刻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没一点别的可以走的路了。
电视上演得那些浪漫的言情的海盗生活都是假的,真的实际的就是他们会带来死亡,容不得半点迟缓的死亡。
海盗在向我们射箭,我们也予以还击,一时间漫天的利箭飞舞,有人中了箭在哀嚎,有人一头裁进了大海,他们架好了绳梯向我们船上攀爬,分从好几边向上爬,口里咬着雪亮的大刀,脸上满是即将进行抢掠的兴奋和鼓燥。
我们整条船上的人老老少少的都操起了家伙在抵抗,斩断绳梯,将来犯的敌人斩杀在船舷旁,推落在海水中,我也冲在前面,足踢刀击守住一方不让人撼动。
没有人来问我为什么会功夫,现在不是时机,然最好是会功夫的人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