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仞锋从容地坐在长板凳上头对着秦天笑了笑说:“找我有事吗,小兄弟,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你以前真没见过我?”秦天有些疑惑,“我骗你做什么?要我起个誓吗?不过小兄弟你别不是想跟我借钱吧,我告诉你我虽然有一些钱,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不随便借人的。”程仞锋很认真地对秦天说。
他以前一定认识秦天,不过此刻为什么装不认识呢?秦天毕竟是个小孩子,目光里虽说还有些疑问,不过面上的表情却是如释重负,他顺水推舟地说:“哦,我是想找你借些钱,不过要是程公子不方便就算了。”他转身又出去了。
我候着秦天已经走远了,转过身望着程仞锋听他的解释。“你还惹了个大麻烦。”他摇头,“关于他吗?”我指着门外。
“你运气不错,十两银子就买下了梦泽国的明王爷——赵擎天,有够厉害的。”什么秦天他是个王爷。
我疑惑,因此发问道:“他才十三岁吔,有这么小的王爷吗?”程仞锋说:“他是梦泽国万基王朝国君的第七子,母亲是当时国君最宠爱的夏贵妃,由于当时已立皇后所生之长子为太子,作为补偿,他与他的哥哥都是一生下来就封王袭爵的。”我的头脑一阵阵的发昏,就在今天下午,他还告诉我他是孤儿。
这孤儿的来头也太大了一点吧。
“不过这应该构不成什么麻烦吧,不是我救他,给他上药喂饭这些,他早就死了,说不定他还应该很感激我,送我一大堆的金银珠宝这些。”
不是我想钱想疯了,电影电视里不是有过这些桥段的,最后好人总有好报,我虽说不上是什么太好的人,不过总也是救了他的,这事实摆在人面前,就算是他赖也赖不掉的,想当初买下他时,他可不是还剩最后那一口吊命的气了,我都以为我要出烧埋银子了。
还亏了有程仞锋的药,因此我又接着说:“说起来,你也有功劳,要不是你的药,他也一定会死翘翘的。”
“因此你的意思是说,他还得给我一大捧的金银珠宝了。”程仞锋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不是这样的吗?我望着他眼睛里就是这意思。
程仞锋连头都不想摇了,他说:“你十两银子买下他来当奴仆的,一个堂堂的王爷给你这普通升斗小民当奴仆。”我有些明白了。
为了掩饰这样的丢丑的事,有权有势的人家会怎样做?有什么可想的,杀人灭口吧,来得最快最稳妥,一了百了,怪不得程仞锋先前假装不认识他,这也算是为了安全起见嘛。
“那你怎么认识他的,我知道你是个很有钱人,可是光凭有钱两个字,还不可能认识这样的达官贵人吧?”现在就我所知各个国家都是重农轻商的,商人被认为是趋利之徒,很有些被人瞧不起的味道。
我问他的这个问题也是个关键,关系到程仞锋真正的身份,他一个商人一个侠士,一直都是各国的奔波,在各个国家都很吃得开,他凭的是什么呀?
金钱开路、权势开路、圆滑的手段开路,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能做得到的,他能接触到梦泽国的皇室,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这程仞锋很有些神秘。
此刻他会掀开在他身份上的面纱吗?
我在等待。
他沉吟,不再看我,扭转头望着窗外黑灰黑灰的天际发了一会神,然后轻声说:“我是徐国人,而我的母亲是梦泽国人,我的父亲是徐国的一个大人物,我不想告诉你他的名字,他的姓氏与我没太大的关系,我母亲是他外面的女人,因为我的父亲的缘故在一次宴会上我看过梦泽国的几位皇子。”
原来程仞锋是一个私生子,怪不得我常觉得他温文的表相下潜伏着一丝强悍野蛮,这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情绪是因为血脉上的耻辱和身份上的不被人认同带来的吗,或许应该与身份有很大的关系。
他的父亲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暗忖。
“对不起,不过此刻是在桑国的土地上,又没有别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要是我将他交给桑国人,我不是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生命也有保障了?”我说,理论上这是可行的,不过很快我就自己否定。
先不说中途一定会有人抢功,灭我的口,然后还有就是我接着笑说:“是有一大笔钱,不过我想我应该没命花,。”
国师还杵在那里呢,那里由得我无事,再说交赵擎天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废话、玩笑话而已,我不是一个要出卖人的人,何况我要出卖的人与我共同生活了半年了,何况目前说他要杀我不过是程仞锋的推论,推论再正确也只是推论。
即使明知道推论会演变为实际,我也做不来先下手为强的事来,何况对手只是个小孩子,关于赵擎天的事情我们就算是讨论到这里为止了。
我轻轻地将画像摊平在桌上,掌灯细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在纸上冷漠地看着我,她梳着这个朝代的发式穿着这个朝代的衣裳,神情却很淡然,有一双尖利的眼睛,与此时的我至少有六七分的相像,想不到这邪道士还蛮有些门道的。
“赏银额度是五千两哟,想不到你还蛮值钱的。”程仞锋戏谑地笑,用手弹弹画像,五千两啊,比猪肉值钱多了。
得到赏金的人可以一辈子不干活舒舒服服地在家里数银子了,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连勇妇也不会匮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