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猎人,江湖客,愚昧的信徒,绝对会纷沓而至,如夏夜的蚊虫,我双拳双眼能对付得了多少,驱赶得了多少。
预见我在桑国以后恐怕会举步维艰,难以自处了吧。
想着自己以后的艰难,我问出嘴的话却是:“你为什么不就此扣住赵擎天,说不定可以为徐国谋得大福利?”
程仞锋说:“我对朝廷的事情不感兴趣,再说我有一半的梦泽国血统,何况现在梦泽国内乱,赵擎天这人,可能很值钱也可能……”他光笑不语,我接下话说:“分文不值,还是祸秧。”他点头。
“作为一个王爷他是怎样被推上战场,且导致被俘的,况且他的年龄还这样的小。”这是个在我心里闷了好久的闷葫芦了。
“一年前梦泽国,国君驾崩,太子登基,但国家的实权有一半掌握在夏贵妃的儿子也就是赵擎天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赵云霄手里,新君心忌之,派赵云霄出战桑国就是新君剪除眼中钉的第一步棋,然后命赵擎天同行历练是第二步棋,一石二鸟嘛,然后再泄露本国军事机密给桑国是第三步棋,所以就有了后来你已经知道的事情了。”程仞锋边说边冷笑。
这样的同室操戈我也深鄙之,不过以前学中国历史时看到的也差不多就是一本皇室内乱的血腥记载,弟弑兄、兄杀弟,老子剪除儿子,叔叔抢占侄儿的位置……
权利和欲望是最可怕的催化剂,往往能轻易俘掳人的理智,何况很多的时候当事人最初的出发点也不过是力求自保而已。
“但赵云霄这个时候又跑那去了?”被捉应该引起轰动,死了我想连尸首也应该用石灰腌腌送到桑国京城吧,没听说有这样的大人物落网。
“他,他是个聪明人,用自己的亲弟弟吸引住皇帝的眼线,自己金蝉脱壳潜回梦泽国都去了。”去争位了,这就可以理解赵擎天说自己是孤儿了,我记得他说自己是孤儿的神情,那么尖锐那么无奈。
对于自己被当成哥哥的棋子,他应该是愤慨的,不过他又能怎的,摊开手揭过去他在这一系列的争斗中是最无能为力也最无辜的人了,最后大概是战乱时与人换装什么的才沦落到如今,我知道我的推论虽不中也不远。
“梦泽国的争位谁胜谁败?”这是个关键,关系到赵擎天的一生和他人生的附加值,“现在谁也不知道,只有问老天了。”程仞锋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一转念就知道了他隔岸观火的原因,梦泽国与桑国当时国力最强,且都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如果这两个国家一片混乱无暇外顾,象徐国这些小国家就安全了。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三国开篇的一句话,说给程仞锋听不知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们都是小人物,不过是人世的一世过客,太复杂的让聪明的人自己去操心吧,历史是记载大人物的。
当前形式,我不得不走了,国师抓我一定仍是借寿年借健康这些老套的原因,最终对我来说仍是死路一条不会有变化的。
赵擎天这里如果他的兄长接位,我成了一个居然敢奴役王爷的人,估计包括媚姨、子望、子宝眼前隶属于我的这一大家子人没一个人有活命的机会。
如果赵擎天的异母兄长在混战中取得胜利,对于赵擎天也一定会细细搜寻,斩草要除根,这样春风吹才不会草又生,权力顶峰的人对这都学得通透,我用膝盖头都能想得明白,这样我与媚姨这家子大概也可说是与赵擎天在一起的草草须须,一起了断,受这无妄之灾也断怨不得人只能摸摸鼻子说自己倒霉了。
因此为了规避以上情况的发生,我决定听从程仞锋的建议出逃,穷人嘛就这一条命宝贵,总不能白白的就此送了人。
程仞锋让我到徐国去,他说他可以给我开一家酒楼。那就可以安心了?在他的庇护下?我怀疑,我知道我惹上的势力有多大,我不想让他也受这无妄之灾,这也太不道德了,他上辈子又不欠我的。
程仞锋给了我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我没收,虽说朋友间有通财之义,不过我这人不想欠债,欠朋友的也是欠,我不能籍着友情占他的便宜。
不过跑路也要钱,我不想沦落为到丐帮去,我向他要了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有整锭的锞子也有散碎的毫子。
然后程仞锋就告辞我们全家走了,临别前他塞给我一个玉佩算是个信物,他说凭这玉佩可以随时在他名下的店铺提一定额度的钱,他告诉我钱对他来说不是个问题。
真羡慕他可以有这样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我记得他的恩情,但我想他的恩情我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我候到后半夜等全家人都睡熟后,就带着赵擎天出了门,我不敢与媚姨或子望她们明言,就是明言我想她们也不会明白,快刀斩乱麻,我走了好,在她们家我就是个祸端,走了她们自然也就安全了,有权有势的人是不会与她们为难的,还是趁着夜色偷溜吧。
我的打算是将明王爷这个祸害带到梦泽国去扔掉,是死是活都随他了,他是个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的不定时的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人的命,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想要与他绑在一起的。
我半夜摸进他房间叫他偷溜时,他没有一丝讶色,二话不说,跟着我在黑漆漆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古时候的夜晚是很不便利于夜行的,虽说当时空中有微弱的星光,但地面上还是黑古隆冬的,我们小心的走着,有时还彼此需要搀上那么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