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官道尽头的一双眼眸中,隐匿着看不到的阴翳和危险。
“呵呵,”他转过头看向身后众位皇子和文武重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到三弟如此受到百姓的爱戴,真让人感到欣慰。今日盛况诸位要记录在册,写成奏章,详细禀明皇上,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是啊,这清一色的明黄旗帜,除了父皇和太子殿下,也只就三弟受得起了。”二皇子风之义面色沉静,言语中一片平和,丝毫没有嫉妒或者挑拨的意味。
不过,此言一出,众位大臣心中俱是一惊,人人皆知,明黄色只有皇帝和太子能够使用,旁人即使再大的功绩,不得皇帝赏赐,是无权使用这种颜色的。火王这次的风头出的太大了。
礼部大臣掂着手中沉甸甸的百姓文书,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自古皇室内的争权夺势无不是暗流汹涌,稍有不慎,站错队伍,招致的可就是杀身之祸。想到这,浑身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艳阳高照,每个人都笑容可掬,但是却有一股看不见的漩涡在空气中暗暗激荡,明亮的阳光仿佛忽然失去了应有的热度。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日头渐渐升高,等候在城外的百姓终于熬不住,有的席地而坐,有的悄然退出,高举的明黄色旗幡也都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地上,火热的气氛在漫长的无果等待中逐渐流逝。
时近正午,向阳处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一经人群的踩踏,湿嗒嗒,泥泞泞的,弄得人两脚污浊不堪。
遥望官道的远方,连个人影都没有,从清早站到正午,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心中都想着,今天火王恐怕不会来了吧,失望之余,也就只想着回家喝点水,吃顿饱饭。可是,太子都还在坚持等着,哪个平头百姓敢擅自离开?
太子等诸位皇子和一众大臣,即使坐在马背上,也感到腰杆挺得有些僵硬了,屁股隐隐作痛,他们金贵的身子何时受过这样的煎熬?心里又不由得都焦躁起来。
太子风之印盯着大道的尽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刚才的得意之感完全消散了。他处心积虑在风之焰归来之日奉上的这份大礼,谁知竟然扑了个空。纵使再大的排场,再空前的盛况,再簪越了皇帝礼数的待遇,没有人接受,功高盖主的嫌疑也要大打折扣。
难道是自己的情报有误?他斜斜的看向老二风之义,正巧风之义也看向这边,四目相触,眼中都是一片疑问,风之印顿时有些沮丧起来。
好比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感情,却没有收到一点效果。
“大哥,三哥今天到底回不回呀,白白等了一上午了,这不是放我们鸽子吗?”心直口快的八皇子风之烈低声嚷嚷,在皇子们中间引起了一阵议论。
四皇子风之润看看太子的脸色,眉头紧锁,没有出声。
风之印正自懊恼,被风之烈这么一嚷,心里到突然清明起来。对呀,风之焰,你言而无信,延误时间,放了我等的鸽子事小,皇上可还在宫里摆宴等着你呢。哼哼,欺君罔上,蔑视君王,这罪过可比什么虚妄的功高盖主要重的多。说起来,还真得多谢老八这愣小子提醒呢。
想到这,风之印的脸色缓和下来,越发显得仁和宽容,雍容大度的说道:“战场上最延误不得的就是时间,老三可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对于时间最是遵守,今天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毕竟带着女眷,一路上多有不便嘛。否则,他再怎么赶也不能让父皇等他如此之久。”
这一席话说的,表面上处处为风之焰开脱,实则却是在说风之焰沉迷女色,明知故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齐齐的低下头去,装聋作哑。
“那么,咱们还要不要等下去啊?”风之润追问道,一肚子的不情愿。
略一沉吟,风之印的脸上浮起一丝期待的微笑,“已经过去大半天了,父皇还在宫内等我们回去复命,三弟这里只好暂放一放了。”
日头微斜,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终于向城内缓缓而行,拥挤的百姓们也失望的跟在后面向城内走去,泥泞的雪地里这剩下一片凌乱的脚印。
飓风皇宫在明亮的冬阳下巍然挺立,金黄的琉璃瓦灿灿生辉,更显得一派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皇宫主殿天辰宫,布置的富丽堂皇,宾朋满座,飓风帝后高坐在大殿之上,下方两排长长的矮几铺陈下去,几上摆满了美酒珍馐,奇异瓜果,显然是为了迎接风之焰特别准备的盛大的宫宴。
本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上端下两遍了,可是宫宴的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低着头,只拿眼睛偷偷的向上瞟着,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到……”伴着一声尖细的传报声,风之印率众皇子和大臣步入大殿,翻身拜倒,山呼万岁。
“平身。之焰呢?”高高在上的皇帝语调平静,中气十足。
“启禀父皇,儿臣等未能等到三弟,只好先行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面色平静,看不出内心中真实的情绪和态度。
“无妨,大雪压境,路上雪深艰难,不能按时到达也在所难免。老三长期在外带兵,肩负着一国百姓的安危,这等小事无需计较。今天我们也无需再等了,你也落座把。众爱卿随意,不要拘束。”皇帝微微颔首,平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