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想用一百遍《女诫》代替一百杖刑吗?是想用漱玉宫的三个月代替三年的牢狱只苦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君无戏言,这可是皇上您亲口说的。如果言而无信,您让天下百姓怎么说您?”
句句话打在独孤隐软肋之上,内忧外患已经不堪重负,若果再失了民心,他这个皇帝恐怕真的做不长久了。
“凌姑娘说的有道理,王法不可废。但是父女连心,如果凌姑娘肯既往不咎,朕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女孩子的心总是软的,总是贪婪的。独孤隐抛出一个大大的诱饵。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
凌水灵面上现出犹豫的神色,心中却一声冷笑,等的就是你独孤隐这一句。
“那明日的才艺表演上皇上能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当然可以。”不过是个小丫头,心心念念想得不过是如何获得王妃之位罢了,独孤隐暗自大大的呼了口气。
太阳普照,洒下一地金辉,狂澜皇城在晨光中更加巍峨壮观。
正和大殿内,此时热闹之极。
高坐龙椅上的狂澜帝皇独孤隐,左手边坐着武皇后,右手边坐着正当宠的刘贵妃,一张儒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龙椅左侧,并排放置一张黄金大椅上坐着的正是云尚离,一身冷色调的紫金龙袍映着他冷峭的脸孔更添寒意,身下,左手边第一位坐着飓风国火王风之焰,仍是一身湛蓝长袍,用宝蓝丝线织就的盘龙云海图案银泽闪闪,栩栩如生,使本来光芒四射的他多了一份幽冷的气息。在他身后依次是丞相,独孤天王及其夫人。
右手边第一位坐着当朝太子,年仅十岁的独孤召,顺着而下是独孤绝胜,独孤婉儿和一众皇家子弟。
再往下,大臣,臣女都依品级大小各自落座。武英姿也来了,一只眼盖着厚厚的绷带,另一只眼却始终恶毒的盯着坐在末位孤身而来的凌水灵。选妃已经无望,她来,就是要亲眼看到这个废物如何在才艺表演上被淘汰。当不了王妃,她武英姿要杀一个小小民女易如反掌。
表演还没有开始,正和殿中的气氛已经微微有些浮动,少女们灼热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风之焰和云尚离。只有柳如眉一个人比较沉稳,她知道那样出色的男子注定象梦一样难以把握,自己只要得到独孤绝胜就好。
各自凝目,各自思量。
大殿之中渐渐射进一地阳光,金杯玉盏,绿群红裳,如玉容颜……在太阳的光辉中明亮起来。
“吉时已到,表演开始……”李公公拖着细而悠长的调子大声喊道。站在下方的小太监按照早就排好的顺序依次点名表演。
最先表演的当然是狂澜国公主独孤婉儿,今天她穿了一件淡红色纱衣,层层叠叠的薄纱包裹着曼妙的身段,象一片朦胧的红云,端的好看。只见她莲步轻移走至殿中,随着悦耳的乐声翩翩起舞。
身为一国公主,琴棋书画是她从小必做的功课,十多年的功底可不是盖的。
腰肢轻摆如弱柳扶风,眼神灵动似水波流转,一个跳跃,一个旋转,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舞到最后,独孤婉儿接连几个旋转,越来越快,腰身一个翻转,拿起自己桌上的酒壶斟满一杯,叼在口中,又是两个翻转,在风之焰座前倏然而止,却没有洒出一滴酒水,大殿之上顿时掌声雷动,独孤婉儿眼中漾出几分得意,独孤隐也微笑着端起酒杯送至嘴边,这个女儿还真是不负众望。
突然,独孤婉儿双臂在身侧做展翅状,左腿向后抬起,上身前倾与左腿拉成一条直线,玉颈优雅的向前伸出,嘴中的酒杯一端堪堪接近风之焰的唇边。
满殿掌声骤然停止,一国公主怎么能做出如此大胆狐媚的动作?这和勾栏院中歌妓招徕客人的举动何异?
独孤隐一杯酒刚刚送至嘴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了。难道婉儿对这个“臭名昭著”的火阎王有意思?这怎么可以?
大殿里静悄悄的,上百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风之焰和独孤婉儿,独孤婉儿眼神炽热,势在必得的一动不动的坚持着,也亏她有这个耐力,但身体还是因为支撑的太久有些微微的颤抖,一张樱红的小嘴几乎要咬不住杯沿了……
风之焰目不染尘,面色淡然,漠漠的看了一眼酒杯,薄唇轻启……
独孤婉儿的心砰砰的跳起来,他就要来了,一双炽热的眸子忍不住娇羞的微微合起。
一众人等也稍稍放松了心情。虽然公主此举失了礼仪,但总算得到了火王的认可,狂澜的面子还是保住了。
风之焰用余光暗暗看向凌水灵,她身上穿的正是自己偷偷送去的月白衣裙,心底缓缓升起一丝愉悦,只见凌水灵自顾低头斟满一杯,轻轻啜了一口,复又放下。自始至终没有朝着方向看一眼。
风之焰心头的愉悦很快被缕缕的失望取代,收回目光,独孤婉儿还在苦苦支撑。
“公主,本王有洁癖。”
云淡风轻,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然而,大殿之中瞬间更加沉寂了,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动,清晰地仿佛可以看见。
座下一些对风之焰有意的小姐们隐忍的笑声传入耳膜。
独孤婉儿涨红了脸,泪珠在眼眶中来回打着转,自己屈尊降贵的示好,他不咸不淡的一句“有洁癖”就算完了?没有受宠若惊,没有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连基本的客套话都没有,这大大伤了独孤婉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