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二夫人却没有马上走。
她目光阴沉地盯着远去的轿子,一语不发,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一闪而逝。
轿子抬到了二门,众人准备换乘马车。
“尘儿,今日比赛可有把握?”染合法将要上马时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卿尘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看到父亲眼里的期许,还夹杂着一丝算计。
父亲这是希望她把身价再增大好嫁贵人啊。
因她考入尚院,父亲把这几年上门求亲的人都给打发了,并不急于定下她和几个妹妹的亲事,主要是想借机寻地位更高、对染府更有利的的对象。
而贤能大赛的举办,又是一个让身价倍增的机会。
还好只有真正的官宦之家的女子才能入宫,否则父亲一定会让她进宫采选。
染卿尘心道,脸上含笑地朝父亲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回答,转身与染夫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朱砂与秦嬷嬷将马车帘子放下,坐在了帘外马车边上,马车朝大门外缓缓驶去。
染合法则骑了马走在前头。
“尘儿,别怨你父亲,女儿家终归要嫁人。”
坐定后,染夫人有些心疼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女儿,老爷的想法她自是明白。
卿尘一脸的淡定,并未象时下女儿家那样谈起嫁人就害羞,她安慰母亲道:“娘,我明白,身为染家的女儿,迟早有这一天。”卿尘道,“嫁人,我不排斥,只是不愿卷入深宅大院里的争斗。”
染夫人叹道:“我的尘儿这么优秀,你父亲定会把你嫁入世家大阀,卷入内宅的争斗根本无可避免,如今这么悠哉自得的日子就不会再有了。”女儿与自己一样都喜欢悠闲无争的生活。
卿尘微微一笑道:“所以最好是做院长大人的接班人,有了尚院做染府的后台,父亲想要的目的就能轻易的达到,到时自己的亲事就不需要那么看重,也许还能选个小户人家平静地过日子。”
心里还偷偷加上一句,兴许还能拖上个几年才嫁。
这里的人十五及笄就可嫁人,十八还未许亲就难得嫁了。
沐阳城有三大主街,中心大街横贯东西,东街、西街与中心大街垂直交叉,遥遥相望,纵贯南北。
三条主街,将沐阳城分成了东西两端遥望,南北居中相对的四大城区:北皇南市,西民东山。染府位于沐阳城商业最繁华的南市,祖上最鼎盛时期,染府面积扩大到三十多亩,成了南市上最大的府宅。
而她们要去的尚院,就座落在东山的天灵山西簏山脚下,距离城中大约二十里处。
在马车行驶到交叉路口,准备右转向东时,突然地停顿下来。
由于惯性,坐在车上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
幸好马车行驶不快,没有直接扑倒。
只听前面道路一阵隐隐的人声响起。
“小姐,是东阳侯府的马车抢道。”朱砂已在帘外禀报。
卿尘闻言轻轻地撩起前窗帘子的一角。
只见前方染合法已下了马,恭敬地立在路边与一袭白衣的少年打招呼说着话。
少年身后亦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的帘子已挑起。
卿尘朝那马车内瞧去,只见到一个少女的侧影,但卿尘已猜出是谁。
东阳侯府的千金史绮芙,低她两级的学妹,成绩在同级中一直排名第一,但上月的毕业考,卿尘拿走第一,她只得第二。
占了学妹第一的名额,卿尘有点汗颜,博士后与学士同考,不拿第一真的太丢人,而且会被院长大人籍此留她在书院继续深造。
可被人占去了第一,对从小就骄横高傲不可一世史绮芙来讲是了不得的耻辱,心中对染卿尘充满了怨恨,昨日在书院里嚣张地放话,二人如遇上,她将不拘任何形式,向染卿尘好好讨教一番。
“小姐,是史侯小姐。”朱砂在旁低声道。
“嗯,想来是看见我们的马车,要讨教一番,看谁的马车牢固结实,谁的马车跑得快吧。”卿尘不以为意地轻笑,然后收回手放下帘子。
朱砂闻言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小姐根本就没把挑衅放心上。
举目再望,却瞥见史侯小姐傲慢的目光,脸上的笑容诡异,不由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车内,卿尘坐回绸布蒲团子上。
抬首,瞅见母亲脸上疑惑又担心的表情,立即安抚地笑道:“娘,没事,遇上了书院的学妹,急赶着去参加大赛。”
染夫人将信将疑,再瞧女儿一脸的不在意,遂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
在染合法与小侯爷史明杰说了几句话后,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跟在了东阳侯府马车后面,往东城区的天灵山方向驶去。
一路秋风送爽,天高云淡,越往东行,草木渐多,入眼一片绿色,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丝毫不见秋天草木的萎落。
远远地,便看到尚院优雅地屹立在天灵山西簏,高高的白色院墙,在绿树掩映下,如一条飞舞的玉带,嵌在半山腰上。
书院门前的大草坡上,此时可谓冠盖云集,宝马香车、衣香鬓影,让人眼花撩乱。
各府马车跟随着尚院扈从,缓慢有序地依次在书院门口停车、下马,驶离。
等染府马车到的时候,草坡上的众人差不多都进到书院里了。
看着染合法踏马离去,卿尘才转身与母亲迈向书院大门。
朱砂已将书院出入牌交书院门房处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