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你还好吧?”搂着苏瑾瑜略显消瘦的身子,公孙昊满是心疼。
在苏瑾瑜生产完的第一时间,皇上就想来进去看她了,却被皇后拦住,说血房不吉难免会冲撞龙体,要等三日后方能进去。
当时为了诞下这个孩子,苏瑾瑜从早晨一直疼到子夜,虽然她努力压抑着,但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让她闷哼出来。
那时苏瑾瑜在产房里痛,皇上站在外头同样痛苦不堪。
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知道女子分娩时的痛苦,可是面对苏瑾瑜的时候他彻底失去了分寸,整整一天都站在屋外,直到孩子洪亮的哭声划破天际,他才如释重负,险些晕倒。
那一刹那他真的很怕失去,无论是孩子还是苏瑾瑜。
“我很好!有昊哥哥和太后记挂着,我真的很好。”静静的躺在公孙昊的怀里,苏瑾瑜的嘴角不由上扬,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一点点冰冷也有一点点苦涩。
曾经对她而言,最安全最温暖的怀抱,早在不知不觉里变质,或许是此时的心境与彼时的不一样了吧!
亦或许是怀抱没有变,而变的是人心。
“瑜儿,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双手不由紧收,将苏瑾瑜完完全全的贴合在自己的胸口,公孙昊觉得五味夹杂,有愧疚、有喜悦也有疼痛,他不知道此刻什么感觉最浓烈,只知道他再也不会辜负眼前为了他受尽苦楚的女子,纵使负尽天下也不负卿。
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便是将来的皇上,他要将自己的所有都留给这个孩子,算是对她母亲的弥补。
“我一点也不委屈,能有自己心爱的人陪着,能有自己的孩子作为依靠,这一生我已经再无所求了,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昊哥哥,如果你真觉得我委屈了,就不要将皇贵妃的虚名扣在我头上,爬的越高摔下去就越重,不是吗?”
侧头对上皇上深邃的眸子,苏瑾瑜淡然一笑,横卧的水晶帘折射出的光芒全数落入她的眼中,本该流光溢彩却不知道为何一片凄清,就连嘴角的笑意都变的有些苍凉,让皇上心一紧忽然有种窒息般的痛。
爬得愈高摔得愈重,曾经苏瑾瑜位列四妃之首位分仅次于皇后,可是也因为这个位分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三年的冷宫生涯始终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让她一夕间强迫自己学会,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如何保护自己。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改变一个人,其实早在这三年里苏瑾瑜和皇上之间,早就已经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纵使不愿意去相信也无法磨灭。
“瑜儿,皇贵妃这个身份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她的母妃是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子,他也会是整个王朝最尊贵的皇子,亦是将来王朝的主宰。我的一切将来都是我们孩子的,所以瑜儿你不要再推辞了。”
如此明显的承诺,纵使傻瓜也听得懂,何况是苏瑾瑜,她先是一怔然后又蓦地的笑了,不是因为公孙昊将未来许给了他的儿子,而是因为内心最原始的疼痛。
苏瑾瑜可以将这个理解为他的补偿吗?用天下来弥补她三年来受的委屈和痛苦,以及她无故失去的两个孩子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根本就不稀罕,她宁肯带着儿子回到边关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愿意继续留在宫里,这里真的能改变人的一切,午夜梦回的时候苏瑾瑜都会很迷惘,一次次问自己还认识自己吗?
“原来皇上早就为瑜儿打点好了一切,为咱们的孩子想好了将来。瑜儿代觅云谢皇上恩典!”苦涩过后苏瑾瑜异常平静,平静的接受了皇上的安排,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儿子的将来。
她知道,离开只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而又可笑至极的奢望。
既然无法离开,那么就坦然的接受一切,只有站在万万人之上的巅峰,才能俯瞰六宫操控众生,同时保护所在乎的一切。
“瑜儿,我……”很明显公孙昊也感觉到了苏瑾瑜的变化,知道她恐怕是会错了意,想要解释话又卡在喉咙里。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该如何解释,给她尊贵的身份只为将来他们的孩子能顺利登上帝位,母妃若没有尊贵的地位,即使坐上龙椅亦会受制于人,他曾经就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所以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走同样的路。
这个孩子是他和苏瑾瑜的,亦是他最爱的孩子,在他死前一定要为他铺设一条毫无阻碍的道路,让他君临天下成为一代旷古明君,这是他现下唯一的心愿,也是对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唯一的憧憬和希望。
“呵呵,你看觅云醒了。”似乎不在意皇上的欲言又止的表情,苏瑾瑜的视线落在睁开眼睛的孩子身上,这个孩子长得不是一般的漂亮,似乎集结了父亲与母亲的所有优点。
深邃的眸子像皇上,小巧柔软的嘴唇像苏瑾瑜。
有些时候,苏瑾瑜并不喜欢这个孩子的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太过于深邃,并不像一个初生婴儿该有的纯净,反而带着蛊惑,只要看了就会溺在其中无可自拔,这一点和他的父亲极像。
将幼小柔软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公孙昊不由得笑了,这是父亲慈爱的笑容。
低头在孩子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皇上说:“云儿长得真像你,如果是个女孩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其实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女儿,女儿贴心又好打扮,亦可以留在身边一辈子。”皇上一句无心的话却触动了苏瑾瑜的心,生在帝王家的孩子都是悲哀的。
这一点,从二皇子身上完全可以体会得到。就算他是皇帝的儿子又如何,帝王一个不高兴,他一样任人鱼肉,被废成庶人。
而她的儿子,会不会也是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太多会身不由己呢?
假如这个孩子是女孩,就可以避过皇储之争,同时也可以避过众多明争暗斗,至少可以平安长大,将来祈求皇上为她找一户好人家,做个平常人的妻子相夫教子,好过兄弟之争手足相残。
皇位,是无数尸骨垒砌而成的,要踏上皇位就得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其中不乏兄弟手足。
“瑜儿若是喜欢女儿,那么再生一个便是。我也喜欢女儿,尤其是像你一样的女儿。”皇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了,低头擎着苏瑾瑜的嘴唇边吻了起来,躺在他怀里的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既好奇又不解的看着父母的举动,偶尔从粉嫩的双唇里吐出一个透明的泡泡,可爱非凡。
晋阳十二年四月,擢礼部昭告天下,容妃苏氏,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深得朕心,可册皇贵妃,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四月初八,黄道吉日,着皇贵妃晋封大典,待选秀女有幸参观如此盛大的加冕仪式。
站在人群中,看着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一丝浅笑在女子白皙的面颊上氤氲开了,入宫为妃并不是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是征服万万人之上的那个男人,要他的心永远都属于自己一个人。
皇贵妃十五岁入宫至今六年整,几起几落却从始至终都将皇上的心攥在自己的手心里,要做后宫里的女人就要像皇贵妃那样,否则用尽一切手段入宫,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嘴角的笑不由加深,女子看向苏瑾瑜的视线带有几许玩味,今后的大泰后宫将会愈发热闹,皇后和容妃的时代即将结束,谁让自古皆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呢!
皇贵妃又能恩宠到何时?
三年一度的选秀已经接近尾声,留下的秀女都是百里挑一的,无论荣貌、才学还是背景都是上乘,只待殿选过后注定一生荣辱,留则成为皇宠居万万人之上,去则再无荣耀可言一辈子与金碧辉煌的宫殿无缘。
在莲姨和储秀宫几位姑姑的陪同下,苏瑾瑜第一次来看这届秀女。
如今她贵为皇贵妃,位同附后,这次选秀是太后一手交给她的,因为太后相信苏瑾瑜的能力。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甄选和调教,留下来的一百个人几乎都是人中龙凤,可惜能够进入后宫的只有二十人,位分从才人到九嫔之首的昭仪不等。
四妃相继倒台,现下只有苏瑾瑜这位皇贵妃,其余三妃皆为空缺,太后的意思是在此次选秀中补齐四妃,稳固后宫。
苏瑾瑜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所以她对兵部尚书家的小女儿青睐有加,此人生性懦弱,胆小怕事将她捧上四妃的位置,方便日后收为己用。
还有一个便是京都太守的女儿,此人内敛聪明,只一眼,苏瑾瑜就看出她非池中物,虽然此人懂得如何掩盖自己的光芒,但是却逃不出苏瑾瑜的眼睛。
因为她们如此相像,苏瑾瑜了解自己,自然也就了解她。
这样的人不受控制,留在身边无疑是一个威胁,但是苏瑾瑜喜欢用快刀,即使知道有割破手的可能。如果能将此二人捧上去,对自己是最好的,如若不能,也要杜绝皇后的人爬上高位。
走到今天的地步,皇后和苏瑾瑜之间已经开战,虽然表面依旧相互迎合。
然而导致她们决裂的原因是小皇子,皇后容不得任何威胁她地位的存在,小皇子是阻碍她的儿子登上皇位最大的绊脚石,不得不除,所以暗中使诈。
如果华太医不是苏瑾瑜的人,如果没有绿珠,她的儿子恐怕不足百日就被人害了。
虽然揭穿了皇后的阴谋,苏瑾瑜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现在还不是除掉皇后的时机,苏瑾瑜还要从她的身上拿回她亏欠自己的一切,这么容易就让她死怎么可能,温良妃可还等着皇后作伴呢!
“娘娘,累了一天是否回寝宫休息?”从储秀宫里出来,苏瑾瑜的精神显得有些不好,莲姨顾及到她的身子打算让她回宫作罢。
前些日子,绿珠的事让她三天三夜都没有睡好,人明显瘦了一大圈。
绿珠那丫头自幼心细如尘,对人体贴入微,尤其是苏瑾瑜,也因为她的细心才会察觉端给小皇子乳娘的汤羹不对,当即喝下那碗汤羹没有多久便开始毒发。
苏瑾瑜不想打草惊蛇只让华太医来救治,这种毒很明显是致命的毒药,通过哺乳进入婴儿的体内,成人半个时辰都撑不住就毒发了,如果是小皇子吃到不消半刻便会毙命。
搂着在自己怀中失去体温的绿珠,苏瑾瑜没有落一滴眼泪,她将所有泪水都流在了心里和着心间的热血,她发誓一定要让皇后血债血偿,让皇后生不如死。
“不用,我们先去清和宫,许久未见温氏我有点挂念她了。”摆摆手苏瑾瑜率先向冷宫走去,半年未见,不知温良妃在冷宫里过的如何?真的很想快点看到她生不如死的样子。
不由的,一丝邪佞的笑划过苏瑾瑜的嘴角,在耀眼的阳光下残毒如鬼魅,让人瞧着,不寒而栗。
清和宫位于西六宫最末,那里衰败落魄,虽然此刻春意正浓,但是清和宫依旧一片萧条,满目残枝败絮,宫墙年久失修,剥落露出狰狞的青灰色石砖,在落日的余晖下异常骇人。
才进清和宫,不知是那一代被贬的女人疯了一般冲出来,口中念叨的总是“皇上,皇上……”
看着这些女人,苏瑾瑜淡淡的笑了,没有讽刺也没有同情。
曾经她也是这里的女人,和她们住了三年之久,如今从新回来看看总觉得有些凄凉。
随侍左右的宫人见状,早就将这群疯女人隔开了,以免伤及苏瑾瑜,而苏瑾瑜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朝着最北边的屋子走去,相对于那里要清净一些,偶尔传来木鱼的声音。
推开已经败落的镂花木门,屋内视线很暗,但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跪在屋里诵经的人,不由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讥诮。
“这地方残墙断瓦,娘娘万金之躯,就不怕晦气吗?”停下手上的动作,温良妃坐在蒲团上,看着苏瑾瑜嘴角的笑始终淡淡的,和以往一个样。
“许久不见,难免挂念,姐姐住的还习惯吗?”上前一步,能够更清楚的看到温良妃脸上的表情,苏瑾瑜一点也不介意她的疏离。
“冷宫这地儿拜姐姐所赐,妹妹住了三年,那三年的孤寂与痛苦若不是亲身体验过,根本就不会知道,所以……”
“所以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哈哈,从前真是我错看你了,以你的能耐我与皇后算什么,就连最沉得住气的丁淑妃不也栽在你手上吗?”
接过苏瑾瑜的话,温良妃说的很淡然,只不过嘴角浅浅的笑意越发深刻了,等她笑够之后才敛尽神色看着苏瑾瑜,“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说过了只是许久未见有些牵挂罢了,姐姐怎么就不相信呢?”没有回答温良妃的话,苏瑾瑜反而笑了,手里把玩着一直破损严重的簪子,有意或是无意的让温良妃看到,看着她瞬间变了的神色,苏瑾瑜笑的更深刻了。
其实许多事不用自己说,她总会说出来,苏瑾瑜最喜欢的就是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前是,现在尤为甚。
“苏瑾瑜,你怎么会有这只断簪?”如蓄势待发的兽一般扑向苏瑾瑜,温良妃双眸充血死死的盯住她手里的簪子。
这只簪子别人不认识,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自己的父亲身为帝师一辈子清正廉洁,只因为一念之差铸就了无法往回的错误,这只断簪曾是青楼最红的歌姬渊红红的,温良妃的父亲……太傅温栋贤曾仰慕此人,因爱而坠入别人事先设计好的陷阱里,让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臣走上不归路,不仅身败名裂还让温氏一族代代为奴。
这些都是皇后和王相国的奸计,名为一石二鸟前朝除掉自己的父亲,后宫除掉自己,当真厉害。
然而,这只簪子此时正在苏瑾瑜的手中,让温良妃一时间失了分寸。
“我有这只簪子姐姐觉得很意外吗?其实还有更意外的呢!姐姐知道那本账簿,为什么如此轻易就落在皇上手中吗?这当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收受贿赂、假公济私、私相授受、甚至是收买刺客刺杀太后,这张网真大,不仅姐姐一个人落了进去,还连带了自己的家族以及左氏和丁氏,真是完美的无懈可击呢!”
苏瑾瑜从来不吝啬于对别人的赞赏,尤其是如此聪明的人,布下一盘局中局,不动声色的除掉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然,温良妃这颗一开始就坠入其中的棋子,居然自作聪明的主导了整盘棋局,最后被反咬一口,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呢?
“皇后,皇后,哈哈哈哈,皇后啊!你果然做的够绝。”温良妃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狂妄的笑直逼九霄,带着眼角坠落的泪水,让苏瑾瑜忽然有些同情她了。
同为棋子,她却意图操控全局,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真可悲。
“其实不是皇后做的够绝,而是皇上对你温氏一族已经起了杀心,你自诩聪明又岂会不知个中道理?你先爱上了就注定你是一辈子的输家,皇上从始至终都不曾爱过你,对你除了利用什么都不剩,不然七年来你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只想利用你掣肘皇后,看你们两个内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苏瑾瑜承认自己此时很残忍,其实在整场棋局里皇后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罢了,而操纵整盘棋局的人却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前朝太傅与丞相相互制肘,后宫里也要有人掣肘皇后,所以温良妃就是最好的人选,她们一同进宫,进宫的时候同为妃位,皇后为了得到母仪天下的宝座阴毒的对温良妃用药,伤了她的身子让她很难受孕,而自己却凭借皇子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这件事皇上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看着她们相互残杀,这样才能稳固后宫。
“呵呵,是啊!先爱上了就注定是输家,我又何尝不知皇上的用心。其实我们都可悲,你说是吗,皇贵妃?”苦笑在温良妃的嘴角蔓延开来,眼中早已荒芜,心死了,人活着,只是一种惩罚罢了。
“对!我们都可悲,后宫里的女人没一个是不可悲的。”双眸一寒,苏瑾瑜勾起嘴角,纤细的手指用力捏住温良妃的下颌,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是聪明人,我今日的来意不用说你也早就猜透了,只要你肯做,我保证皇后的下场比你还要惨痛百倍,我会亲自将她送到这里,让你手刃仇人为自己惨死的父亲报仇。”
“呵呵,呵呵呵呵呵……”不答,温良妃只是笑,窗外的天空开始黯淡,冷冽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棂灌入室内,卷起一层层的纱幔,让那笑声愈发阴森恐怖了。
从温良妃的处所出来后,天已经全部黑了,从前,苏瑾瑜和温良妃从来没有谈过那么久,也从来没有真心相待过,如今能够将彼此内心最真实想法的说出来,忽然间觉得温良妃也不失为一个好友。
只可惜一开始她们之间走的路就不同,亦或许是后宫里从来没有单纯的友谊,就算血脉相连,如皇后同丁淑妃,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你死我亡的下场,当真可悲之极。
“莲姨,后天是绿珠的头七,我与她从小一块长大,如今她为了我丢去性命,我不能让她做无主孤魂,死后也不得安生。华太医对她们姐妹俩的情,我看的真切,明日我便求皇上赐婚,让绿芷带着绿珠的牌位一同嫁到华家去,让她有家可归受后世香火,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绿珠生前没能如愿嫁入华家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那么就在她死后让她入住华家祠堂,也算完成了她的心愿。
“娘娘,皇上会同意吗?”扶着苏瑾瑜的手走在夜幕下的皇宫里,莲姨不由的问。绿珠死的可惜,莲姨也万分心疼,如果那样能完成她的心愿,她倒希望皇上可以答应。
“会!他曾答应过给华太医一个恩典,只要我起头皇上就一定会同意的。”早惨淡的月光下,苏瑾瑜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她如今才二十二正是大好年华,却疲倦至此,一颗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如此甚好!绿珠、绿芷也总算有了归宿。”莲姨欣慰的笑了,有冰冷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她却急忙伸手擦掉,苏瑾瑜不曾看到。
三年一度的选秀终于在殿选后结束,被赐予玉佩留下的人总共有十二个,比预计的多了两个,不过并不重要,苏瑾瑜看好的人全都留下了,兵部尚书家的幼女莲碧入住承乾宫,册封为丽昭媛。
京都太守家的女儿幽若则是钟粹宫的李婕妤,虽然位分低了点,但是这个孩子聪明,用不了多久便能封妃。
在这同一天,延禧宫里红绫飞扬,火红的双喜贴花贴在镂花的金漆木门上,显得喜气洋洋。
延禧宫作为绿芷的娘家,苏瑾瑜今天就从这里将她和绿珠嫁给华太医,让她后半辈子有个好归宿。
亲自为绿芷梳头,透过铜镜看着她美丽的容颜,苏瑾瑜不由的笑了,女子出嫁的那天永远是最美的,然而此时苏瑾瑜却看到了绿芷的眼泪,让自己的心不由的抽痛。“傻丫头,大好日子怎么哭了呢?”
“娘娘,今天我可以穿上嫁衣,嫁给我心爱的男人,但是却再也看不到绿珠姐姐了,她与我本该一块嫁的。”苏瑾瑜不问还好,一问绿芷眼中的泪水就不停的往下落,全数砸在苏瑾瑜的心里,让她疼的无以复加。
勾了勾嘴角,想要扯出一丝笑容,到了最后却以成了枉然,深深的溢出一口气后苏瑾瑜说:“今天绿珠也同你一块嫁呢!我知道你们打小都在一块,从来没有分开过。纵使绿珠不在了,她也会永远守护着你的,因为你是她唯一的至亲,唯一放不下的人。”
“娘娘,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坐在这儿的人是她,从小到大她总将最好的让给我,什么都不与我争。她是一个好姐姐,走的不应该是她,她应该得到幸福才是。”
怀里抱着的是绿珠的牌位,木头的牌位冷冰冰的感觉不到绿珠的温度,却能感觉到绿珠的气息。
绿芷知道她不会离开自己的,今天她就要带着绿珠的牌位一同嫁到华家去,这是绿珠的心愿,纵使她已经不在了也要替她完成。
“傻丫头,绿珠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你看妆都哭花了,若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苏瑾瑜重新为绿芷上妆,然后将绣了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盖在她的头顶,亲自将她送上门外的花轿,看着迎亲队伍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这一天,苏瑾瑜始终都笑着,笑着祝福绿芷,笑着将她送走,笑着看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花轿是从延禧宫抬出去,苏瑾瑜又认绿芷做了义妹,出了宫不会有人瞧不起她,也不会有人为难她,就算日后华太医另行他娶,娶进来的女子也只能低头做小,永远无法超越绿芷,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好过跟在自己身边,所以苏瑾瑜放心了。
“娘娘,李婕妤求见,您要见吗?”暑天闷热,总让人昏昏沉沉的,苏瑾瑜躺在临窗的软榻上小憩,听了莲姨的话后摇了摇头,她现在很困倦什么人都不想见。
然而当莲姨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支起身子道:“带她进来吧!”
“是!”莲姨一怔然后又退了下去,当她再度进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此人面若桃花,眉如远山,额上一抹芙蓉印艳丽却不失清雅,一袭水嫩的粉色宫装将她衬托的水灵灵的,人见人爱,正是李婕妤。
“臣妾给皇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李婕妤屈膝跪拜,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满是纯真的看着苏瑾瑜,让苏瑾瑜不由的笑了。
天真,在后宫里确实是最好的伪装,李婕妤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抬起矮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苏瑾瑜没有立刻让李婕妤起来,而是让她跪着,约半柱香后才淡淡的说:“都是自家姐妹,何需客气,妹妹快些请起吧!”
“谢皇贵妃恩典。”笑着,李婕妤从地上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苏瑾瑜的态度,反而越发想要和她亲近。
“妹妹入宫快百日了吧!钟粹宫可曾住得习惯?曾经钟粹宫的德妃与本宫感情甚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如今妹妹住了进去本宫觉得似乎是德妃又回来了,看到妹妹总觉得亲近。”
对上下首李婕妤的眸子,苏瑾瑜仿佛只是和她闲话家常,却一语双关。
让李婕妤知道当初德妃因为和皇后为敌,不得善终,而今苏瑾瑜与李婕妤亲近只为收为己用,又刻意提醒她前车之鉴,皇后不是什么好人。
以此暗示如若李婕妤肯归顺苏瑾瑜,德妃之位便是她的。
李婕妤聪明过人,苏瑾瑜的话她早就猜透了各种玄机,后宫是个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的地方,没有依靠就如水中浮萍,所以放眼后宫,李婕妤知道谁是该依靠的,谁是该鄙弃的。
“谢娘娘关怀,臣妾受宠若惊。不瞒娘娘,臣妾打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亲切,臣妾是家中独子无兄弟姐妹,娘娘待臣妾这般好,臣妾不甚感激。如若娘娘不弃,臣妾愿意依靠娘娘,一辈子将您当做亲姐姐,腻在您身边。”
李婕妤年十六,在苏瑾瑜的眼中还是一个孩子,如今她就将孩子的这份纯真和依赖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不顾身份擅自起身走到苏瑾瑜跟前,依偎在她脚边双手环住苏瑾瑜的腰,将头就埋入她的怀里。
这场戏做的甚是感人,若换做前世的苏瑾瑜兴许就让李婕妤感动了,但是经历了几许、懂得了几许,苏瑾瑜再也不会允许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既然她表现的如此诚恳必定是有所求,大家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本宫自然不弃,有你这样一位妹妹我欢喜得很。”顺势拥着李婕妤,苏瑾瑜勾起嘴角,那抹弧浅浅淡淡,将她最真实的情绪掩盖。
一记惊雷打破仲夏的炎热,雨滴从天而降,起初不是很大,不一会就成了瓢泼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
李婕妤再怎么会装,但毕竟年幼,遇到这等天气自然害怕,不由的往苏瑾瑜怀里钻。
但是苏瑾瑜却没有继续抱她,戏还没有必要演的这么逼真,所以她直接推开了腻在她怀里的李婕妤,向东暖阁跑去。
若问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苏瑾瑜挂心的,就是她的儿子。这么恶劣的气候,孩子一定被吓坏了,让她的心紧揪般的疼。
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跌在地上,李婕妤一直看着苏瑾瑜离开的地方,纵使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却依旧不愿意将视线抽回来。
嘴角的笑不由加深,有些许冰冷,也有些许嘲讽。
李婕妤之所以选择苏瑾瑜,是她觉得她们之间很像,和一个与自己相同人的相处,好过一点也不知道的皇后。
苏瑾瑜最大的弱点就是她的孩子,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对付与利用起来就更方便了。当笑容彻底失去温度后,李婕妤才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离开殿阁。
既然大家相互利用,那么就帮她除掉她想要除掉的人,这么一来自己也好提高价码,让这场游戏更加有趣些。
大暑过后就是立秋,秋天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萧条,有些人却唯爱秋天。
未央宫。
皇后率领众妃嫔赏花,花盆里相互争艳的秋菊就如同后宫里的女人。
皇后身边站着苏瑾瑜,她们不时闲聊两句看似亲昵,其实只是在彼此刺探和讥讽。
皇后纤细无骨的手指捏住一只开的正艳的绿萼,指尖用力,娇艳的花儿就被硬生生的折断。
绿萼,乃是花中极品,在一群秋菊中鳌头独占,本已过了花季却开的如此灿烂,果真有些扎眼。
“花开的的再好也终有衰败的一天,这花开的太艳了,扰乱满园秋景,妹妹是否也同本宫一样觉得它不应该存在呢?”
将掐断的绿萼举到苏瑾瑜面前,皇后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伪善的,雍容华贵的面相背后是一颗丑陋的心,真让人恶心。
“娘娘今天可以辣手摧花拔掉一株,明个儿保不齐又会有无数株,要知道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花,各种各样多不胜数,娘娘几时能够拔尽呢?”
苏瑾瑜不答反问,嘴角的笑比皇后艳丽三分,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却异常森冷,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呵……妹妹聪明可人,本宫最想拔除的是哪一株妹妹会不知吗?花故而多却唯有牡丹真国色,凡花又如何与花中之王的牡丹斗艳呢?若非要争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手心不停发力,那株艳丽的花朵不一会就在皇后的手中变得粉碎,落在地上沦为尘埃。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记住了。”苏瑾瑜屈膝做了个万福,头也顺势低了下去,将所有情绪锁入眼底,只是嘴角的笑依旧浅浅淡淡的,带着三分悲悯、三分玩味。
众人赏花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一声高唱打断了众人的嬉戏,以皇后和苏瑾瑜为首,众妃嫔纷纷退到两边,身着龙袍的皇上,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众人急忙行礼,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妃平身。”皇上的声音温和带着磁性,划过众人心田带来不一样的感触。
皇后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皇上本该扶起她,却伸手扶了她身边的苏瑾瑜,让皇后的脸色瞬间僵硬,却也只是一晃而逝,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又带着温和的笑容。
她说:“皇上,您今天看似很高兴,不知有何喜事呢,不如说出来,让后宫各位妹妹们也高兴高兴。”
“知朕者莫过于皇后,朕今天确实很高兴,西疆纳耶国主送来降表,愿意世世代代臣服于大泰,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并且将其太子送往我朝,作为质子以表忠诚。西疆一直都是我大泰的心腹大患,如果甘愿诚服朕不甚欢喜。”
公孙昊朗声大笑,脸上的喜悦让众人也随之高兴。
稍瞬,公孙昊又将视线转向苏瑾瑜,看着她含笑的容颜,说:“瑜儿,这一切都是你哥哥的功劳,他虽然交出兵权却依旧是大泰的兵马大元帅,你说朕该给他什么封赏呢?瑜儿又想要什么?”
“哥哥为国尽忠是应该的,如今他已娶得娇妻日子过得幸福,已经是皇上给他最大的恩典了。至于臣妾有皇上的宠爱便以心满意足,其它的都不需要了。”
靠在皇上的怀里,苏瑾瑜说的无比诚挚,封赏只不过是一道无形的催命符,皇上已经册封苏瑾轩为忠敬候位列三公,虽然只是个虚名却已经是无上荣宠。
如果再加封赏,该封什么?王爷吗?还是……所以封赏必须拒绝,而且要拒绝的含蓄不能损了皇上的颜面。
“瑜儿!”情到浓时,公孙昊倾头在苏瑾瑜的颊边印下一个吻,苏瑾瑜则害羞的将头埋入的他的怀里。
在场的人除了最后头的李婕妤,无不变了脸色。
尤其是皇后,觉得皇上这样的举动等于当众给她一巴掌,让她颜面何存。不由的握紧双拳,任由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中。
一场赏花盛宴在皇上的到来后变得有些沉闷,公孙昊不介意依旧揽着苏瑾瑜,带她一同欣赏园子里美艳无双的花儿。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冷光划过,公孙昊眼前的青瓷花盆应声碎裂,残破的花枝漫天飞舞。一击未中,森寒的冷光再次向他袭来,空气中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这把三尺青峰剑在黑衣人的手中,犹如一条灵活的蛇,张开巨口吞噬所有。
揽紧苏瑾瑜的腰,公孙昊几度闪身避开锋利的宝剑,足尖发力跃出半丈。
他自幼习武,在功夫上的造诣,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敌得过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否则方才刺客第一击的时候,他就当场毙命了。
人群瞬间混乱,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有刺客,顿时呼喊声其此彼伏。
皇后面色苍白的跌坐在一角,拼命的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黑衣刺客纵使蒙面,但是如此熟悉的气息皇后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
只能呆滞的看着不停涌入的御林军将此人团团围住,起先还占上风的黑衣人,在几轮交战后明显体力不支,身上已经有无数伤口,他的目标却始终不变,奋力向皇上攻去。
“锵”那是短兵相接迸发出来的声音,一截闪着银光的剑锋飞出人群,深深的扎入泥土中,黑衣刺客被制服。
当面巾被拉下来的那一刻,皇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会跳动了,黑衣人有着倾世无双的容颜,虽然落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足以让人折服。
此人正是当日行刺太后和苏瑾瑜的领头人,苏瑾瑜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这双眼睛只要看过一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不由得嘴角笑意更加深刻了,带着残忍的味道。
“瑜儿,你有没有怎样?”刺客被俘,公孙昊却不是很在意,他最在意的是自己护在怀里的女子,他这一生的挚爱,如果苏瑾瑜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连理智都会失去。
所幸,苏瑾瑜并无大碍,只是一直蜷缩在他的怀里,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寻求最终的安全感。
“我,我没事。”牵扯出一丝虚弱的笑,眼前蓦然一黑苏瑾瑜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全部抽离。
御书房,大泰王朝年轻的帝王端坐在龙椅上,白皙细长的手中握着一份奏折,面色阴沉的可怕。
这是三司会审最终的结论,如果行刺的刺客是皇后的亲弟弟,那么他本该在十八年前,还是个孩子时,就已夭折了。
可他如今居然还活着,并且成为丞相铲除异己的杀手。
太后自大佛寺回宫途中遭袭也是此人做的,这一切都与丞相脱不了干系。
但,更令他气愤的是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当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她残害妃嫔毒杀皇子,这一切都随着王丞相一案浮出水面,让皇上在极致的痛苦后又变成浓浓的失望。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如若今天见不着皇上,娘娘恐怕不会离开的。”公孙昊身边的近侍太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回报。
皇后已经在御书房门外跪了一个时辰,她求见皇上的决心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她是国母,就这样跪着如果传了出去,恐怕有伤国体。
“带她进来。”大殿里沉默的让人窒息,在太监即将忍受不住再度开口的时候,公孙昊终于说话了,声音过分清冷,一丝多余的情感都听不出来。
“是!奴才遵旨。”小太监忽然如临大赦,急急忙忙就退了出去。
皇后走入御书房,身边没有带任何人,皇后的面色过于苍白憔悴,原本的雍容华贵早已不复存在。
在看到刺客的那一刻她就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她该解释吗?
不!本能不该来这,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在自己的大脑做出指令之前身子就早一步行动了。
她知道就算说的再多皇上也不会相信的,这是一场阴谋,她本就在玩火现在引火上身,总会被烧得尸骨无存。
麻木跪在皇上面前,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皇上,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落。
她不说话,皇上似乎愈发愤怒了,手里紧握的奏章重重的甩向皇后,正好落在她的肩膀上,再沿着胸膛滑落。
“皇后,原来最让朕失望的人是你,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多年来的相濡与沫被这封奏折撕得粉碎。
如果说,从前皇上对这位皇后还有些许情感的话,那么现在,也被她自己糟蹋尽了。
“臣妾无话可说,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臣妾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父亲一生为国尽忠死而后已,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皇上念在昔日的情分上饶恕臣妾的父亲吧!他年纪大了早有归隐之心,如果不是为了臣妾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沉默过后,皇后淡淡的说着,将所有罪孽一肩承担。
“杀手是臣妾安排的,臣妾利欲熏心,觉得皇后的位分已经不能满足我,所以我雇凶杀人,只要皇上驾崩我的孩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即位,成为大泰王朝的新君,而我便以皇太后的身份摄政,做王朝名副其实的霸主。”
“你的野心果然够大,只不过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父亲把持朝政多年,朕早就有心除他,只是一直念在先帝的份上没有发落。他不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意欲除掉朕的左膀右臂后取而代之。还有你,朕给的已经够多了,你是朕的皇后母仪天下,你却毫不知足,你毒杀朕的骨**死嫔妃,你以为朕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朕不说只因为你是朕的皇后。”
皇上豁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怒视着皇后。
“皇上,所有的罪孽臣妾一人承担,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吧!”泪水还是划破了眼眶,落在地上变得粉碎。
事到如今,要想王家全身而退恐怕已经不可能了,但是皇后还是想赌一把,一切关键都在刺客身上,皇后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如果皇上能够放王氏一族一条生路,那么这张王牌就不需要,反之则必用。
“放过你的家人,皇后,到了现在你究竟想让朕如何做?若是对王氏一族徇私,朕颜面何存?又该如何给太后甚至天下一个交代?”
努力压制住怒火,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他们一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还祈求放他们一条生路,怎么可能做得到,皇后这一次彻底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