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石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事本不是她这样的下人该出口的,她也不懂。可她只是知道,小姐的身子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今日竟是已经走不动路了,“您的身子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肯让王爷知道?”
为什么呢?
唐水烟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这几日尽量避开了司儒墨,或许是因为不想见到他苦恼的模样,也或许是不想在这多事之秋里再为他添上一笔烦忧。
唐水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呢?真不像你。你不是一直都运筹帷幄,扬言这天下就没有什么脱离你掌控的事物吗?
风吹过院子里的参天古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唐水烟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动,扬起一抹淡笑,“既然来了,何必畏首畏尾?”
“皇嫂……”司儒风的身影从大树后走出,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为难,看了看石榴,嚅了嚅唇,却没有再说下去。
“石榴,你们都先下去吧。”唐水烟看了看四周,道。
石榴不放心的看了看司儒风,见他不复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没人知道这一天司儒风都和唐水烟说了些什么,直到夜里司儒墨回府时,她依旧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烟儿这是怎么了?”司儒墨将手放在了唐水烟的额头上,生怕她是又不舒服了。
“妾无碍。”唐水烟柔弱无骨的小手覆上了司儒墨的大掌,轻轻将起拉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掌心,冲着司儒墨微微一笑,道,“王爷,妾在京城祝您凯旋归来。”
“你……”司儒墨一怔,她这是让自己出征吗?
“妾在小的时候,总是弄不懂娘亲的忧愁。记忆力父亲的手掌那样的宽大,大到可以为妾与妾的娘亲撑起一片蓝天。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妾再也没有感受到父亲掌心的温度了,留在记忆里的,只有父亲出征时的背影。
后来,娘亲离去了。父亲那时候还在远方的战场之上,或许等收到讣告时,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吧。妾当时很伤心,一个人跑到了府外一颗大树下蹲着哭。妾想不明白,为什么娘亲那样的伤心哀怨,最后却拉着妾的手,让妾不要怨怪父亲……”
“烟儿,别说了……”护国公一生忠心为国,却在征战沙场之时,家中爱妻郁郁而终。这是皇室欠了他护国公的,也是皇帝一直不敢提起的事。如今由他喜欢的女子口中娓娓道来,他仿佛能够看到当年那个懵懂的女孩,在母亲撒手人寰之后,是如何的孤独而无助。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忍不住颤抖,那样心疼。在他被父皇母后捧在掌心的时候,她却一个人面对偌大的空府,一个人思念着逝去的母亲。
“不,妾要说。王爷请让妾说完。”唐水烟却目光坚定的看着司儒墨,“可是如今,妾却是明白了母亲的心境。男儿当志在四方,父亲从未背弃对母亲的承诺,他是为了母亲能够安稳幸福的生活,为了我东栾不被外族的铁蹄践踏,为着许许多多与母亲一样的女子的家,才奔赴的战场。
如今妾已经不会再怨恨父亲,妾以拥有这样的父亲而为荣。妾嫁给了整个东栾国最优秀的王爷,妾深知王爷也是以国家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责。没有国,又何谈家?妾会在这里好好地等着王爷,妾相信,王爷定能凯旋归来。”
司儒墨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定定的看着唐水烟,眼底眸光翻涌,许久,才道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那一日之后,司儒墨便是真的忙碌了起来。每日周旋于上书房与王府的书房之中,若不是每晚都会回主院陪着唐水烟说说话,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唐水烟是真的要以为,司儒墨早已不声不响的从京城离开了。
南方的局势显然已经是控制不住,那背后之人撺掇的暴民一路北上,想要攻进京城,整个京城都成了戒严的状态,就连嬉皮笑脸的宁之盛也变得异常忙碌,一脸的严肃。
“小姐。”石榴本是要去给唐水烟煎药的,却不知怎么的半盏茶功夫还不到就又折了回来,“奴婢就知道那陈家娘子没安好心!”
“怎么了?”唐水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突然只见的哪跟哪儿啊。
“奴婢这几日去小厨房煎药,都没见着陈家娘子。还想着她竟然敢偷懒,今儿个就被奴婢撞见了。”石榴一边说,一边气氛的挥了挥粉拳,咬牙切齿的模样真让人觉得如果陈家娘子现在在眼前,她会不会冲动的动手。
“你撞见了什么,这么气愤?”唐水烟颇为不以为然,这陈家娘子不安好心她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即便现在她做了什么,那也只能说是意料之中,况且,“不是都让你找人盯着她了吗,翻不了天去。”
“怎么翻不了天呀!小姐您真是太没有危机意识了,现在已经是要翻了天了了。”石榴很气愤,面颊潮红,双眼瞪得圆圆的,积极的说道,“这陈家娘子最近几日天天炖了补品送到王爷的书房里,听说一进去就是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都在做什么!看她那狐媚样子,一定是想要勾引王爷!真是个不安分的!”
“哦?当真?”唐水烟来了点兴趣,司儒墨那个性子她多少也是了解的,又不是宁之盛那样的花丛浪子,根本就是个不开窍的,那陈家娘子确定没在做无用功?
“当然是真的!奴婢今儿个就看见了她端着热汤去了王爷的书房呢。”石榴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急了,“小姐,您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