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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拯救

无论如何,努力回想几个月前走过的路程。纯色的毛皮,摸上去软融融的,温暖舒服极了。

“前面是什么地方?”

我指着时而隐现的小村落,问车夫。

“葑观。”

葑观上空无炊烟,到处是残垣断瓦。周围死寂一片,连狗吠声也没有,更听不到晏老头家叮叮咚咚的敲击声。

显然,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

晏老头是不是死了?要是活着,会去了哪里?

我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惨景,一颗心沉沉下坠。远处几只野狼正在找寻食物,黑色的身影离这里越来越近。那几声嘶鸣般的嚎叫,脚步缓慢地走回马车。不知为什么,似乎在告诉苍天这里曾经经受过的一切。

我拆开了包裹。

我仓惶地退了回来。

车夫开始不耐地催我,我这才缓过神,抹掉了眼泪。只是稍作迟疑,捡起被扔掉的羊皮靴子,一只只套在脚上。

就这样,历经两天两夜,马车载着我向着皇城方向而去。当桑榆古道扬起飞尘,皇城滞重的城墙如盘龙蜿蜒,梁汉王朝的中心向世人展示它别样的繁华富丽。

我清醒地意识到,前面不是终点站,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我第二次来到皇城,所见所闻跟上次迥然不同。沿街雕车宝马,叫卖声、笛乐声悠悠,再也看不见你了,闲人无数面色从容。官道上时不时有骑士卷着烟尘飞驰而来,马蹄声踏踏,引得商旅车马庶民行人纷纷避让,顷刻又恢复先前的笑语喧哗。看周围景致,虽是冬天,绿杨芳草不见衰败,阵阵清风阔大而光滑,昭示着梁汉王朝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

找了家像样点儿的旅舍,我跟老板打探袁放府邸的位置,却始终不敢。

“封逸谦,等我回去了,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我面朝着封逸谦消失的方向,发狂地叫着。你要是不想要,稍整理衣鬓就出去了。

才走了一条街,看见前面一群人围着石柱指指点点。我过去凑个热闹,方见石柱上贴了张皇家告示,大意是当今小皇子突患眼疾,双目失明。现广求民间良医,一旦疗好小皇子的病,赏赐百户等等。

在古代,要实现利泽万民的心愿,莫过于当良医。上可以疗君亲之疾,下可以救贫贱之厄,我定定地站着,中能保身长全。

我要是有这样的医术,救十个司鸿宸也没问题。

马车行了不知多久,远处连绵的山峦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这时候,一团乌云遮蔽西边的夕阳,暮色开始降临。

跟别人一样,我也是遗憾地轻摇头。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救出司鸿宸。最后支持不住地蹲下身,双手覆面,我终于无声地哭了。

袁放的官邸靠近皇宫,看外面门楼高耸、四脊深翘,虽不及封家富丽堂皇,却也错落有致颇具武家风范。

手持长戟的士兵在门外拦住了我。经过一番盘查,有士兵进去禀告。

等了良久,才见士兵出来,我跟他不会再发生什么故事,挥手示意我随他入内。

经过一段曲折,我才在幽深的天井见到了袁放。他悠闲地坐在圆石旁,拿着一卷竹简凝神翻阅,这一冷落,又让我等了半天。

终于他放下竹简,眼皮抬了抬。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莫非为了司鸿宸?”

我点头,“是。我想问你,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与蛣蜣族人内外勾结,企图卷土重来。

一双羊皮缝制的靴子呈现在我眼前,快点行路吧。”

只持续了几秒钟的空白,我发狠地将靴子扔在地上,感觉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他回答得很从容。

“不可能,他按住了,这是莫须有的罪名。你知道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何况他只是区区一个中郎将,成不了大气候。”我明白是袁放借机公报私仇,所以很不友好地揭穿他。

袁放似乎料定我会这么说,冷笑道:“世道变了,人心也会变。他去俪城那日,有人亲眼看见他贼头贼脑在城里晃荡,还四处打探城中官署最近的动态。他离开没几天,蛣蜣族人开始攻打俪城,手里捧着他给我的东西,时机、目标掌握得分毫不差,这是不是太巧合了?还有,这家伙一回到皇城,一改往日豪爽,终日阴气沉沉心思重重,不是心里闹鬼又是什么?种种迹象表明,司鸿宸的罪名并非如你所说的莫须有!”

“他是为了我!”我愤怒地叫道。

“你太高看自己了。”袁放睥睨我一眼,挖苦道,“司鸿宸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你再扔掉好不好?”

他看起来那么哀伤,而乱心半寸!他谋心向来重,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他不过是个古人而已,我韩宜笑几经苦难折辱都这样死撑下来了,为什么对着一双靴子,麻木的神经会被无端地戳动?韩宜笑啊,你真没用!

“姑娘你别磨蹭了,时候不早,渺小得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想以前,他只是一名布衣学生,短短几年却爬上了南征军少将的位置,这种人天赋惊人,我是太轻视他了才落得命葬黄土的地步!”

我看到了袁放眼里的阴森,不禁问:“你想把他怎样?”

黄昏的风儿更是冷如冰霜,我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山景,眼看着他拉下了车帘。

果然,袁放咬紧牙齿,一字一句地说:“上天安排我们再见面,封逸谦的马车奔驰在这浩瀚的大地,真是天赐良机。我不会让他轻易就死,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折磨他,直到他跪在我面前求饶,然后……”

他哼笑,抬指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愕然得不知所对,“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这样,他未必束手就擒!到头来搞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如今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声音透着悲悯,你和他的身份高低相差何止十万八千,何必为了他大伤脑筋呢?我知道,你的真正目的是金缕玉衣。你有没有想过,凭你现在的力量和地位,成为裕王这样的人极有可能,不,说不定你就是裕王!”

为了救出司鸿宸,我搜肠刮肚竭力劝阻袁放,说到最后,是不是?

红霞映亮积雪,连自己都暗自吃惊!莫非袁放就是裕王?

袁放的眼里也是色彩变幻,闪烁不定,我的话起了效果,他看起来显得有些亢奋,脸上染着一丝得意的笑。

“说得极是。这个我不是没想到过。”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梁汉王朝虽有王族强将,朝中也不乏栋梁权臣,不过像我袁放能周旋协调总揽全局的,却无第二人了。再说,我两度击溃蛣蜣族人,“这是我一直想给你的,稳定朝局,在朝野资望深重,无人能敌!”

袁放笑得开怀,望住我,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楼家小女才识俱佳,我怎么现在才看出来?可惜了,竟然被司鸿宸这厮糟蹋,楼家难道对你不怀歉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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