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们坐帆船出海,在距离岸边四分之一英里时,我不堪贝基比基尼的诱惑,把舵柄一仍,把她拉进了我的臂弯,和她一起滑向船板,这时帆摆动着,小船在慢慢地打转。当我们回到甲板上时,爸爸站在那儿,看上去有点茫然。他经常沿着岸边,看我驾帆,了解情况,待我回到岸上后对我指点一番。通常他只是表扬。但是今天他有点不知所措。
“真见鬼,这是怎么回事?”他确实很困惑。爸爸说:“看上去航行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了问题,我看见帆在摆动,船在打转。”我和贝基偷偷地窃喜。“那个?哦,那个。我们就是在玩,”我说,“我松开了舵柄闹着玩,看看会发生什么。”看上去爸爸相信了我说的话。如果说妈妈会发觉任何可能会导致怀孕的情况——没有年长父母陪伴时的私下约会的话,那么让我高兴的是,爸爸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实际上,我和贝基选择中止这次完美的航行,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觉得好玩,从而使事情说得通,让爸爸觉得这只是年轻人稀奇古怪、让人费解的想法,这样可以完美地躲避爸爸的责问。
与此同时,妈妈每晚都虔诚地向圣母玛利亚祈祷,让我和她的其他的孩子一样圣洁。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很自律,这让父母相信自己的虔诚祷告。让我懊恼的是,妈妈的祷告似乎起了作用。我和贝基只有大量热情的前戏,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发生关系。不知多少次,我们总是烦躁地草草结束,但不是总那样。我这个任性的希腊女友一直用行动证明她自己有点爱捉弄人。她很会诱惑人,但是当来真格的时候却不太确定是否该献出自己。我能责怪她吗?她还是一个处女,甚至比我还困惑。一晚又一晚,她引诱到我想和她真正地亲热时,就停止了。暑假要结束了,我很快要回学校了,可是我还是一个处男——一个抓狂的、极其沮丧的处男。
我还是想为这一时刻的到来做些准备。一天早上,我觉得丹迪药店应该人挺少,就过去了——我鬼鬼祟祟地躲在走廊里好像有几个小时那么久,装着在看肠胃药和“古风”水的瓶子上的标签——鼓足勇气买了一盒三只装的避孕套。十八年来从未用过一次避孕套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三只。三只避孕套似乎很让人高兴。我确信,这三只够我以后用一辈子的了。我迅速地把一只装进我的钱包,把另外两只藏到了地下室的天花板上。我知道父母肯定不会在那儿发现它们。只要贝基准备好了,我也准备好了。
然而,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要上大学的前一周时,门铃响过,安娜出现在门廊上。她的皮肤由于烈日而晒成了可可色,还有一头闪亮的卷发。她穿着短裤、人字拖鞋,一件宽松的平纹细布的外衣,脖子里戴着一条小的挂六角芒星的银项链。当我看到她时,去年秋天的所有的感觉都瞬间涌现:“安娜,安娜,天哪,我的安娜!”
“你好。”她笑着对我说。直觉告诉我她也有那种同样的感觉。
“你好。”我回答道。
然后,我们手牵着手,在黑夜中漫步。我们沿着伊利大道散步,穿过外区到了海滩,我们停下脚步,从船里取了一条毯子。我们俩都不需要说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黑夜将把我们带去何方。我把她带到橡树林里一棵大橡树下面的草地上。我们一起展开毯子,躺在上面。
“我想你。”我一边对她耳语,一边翻身压在她的背上。距离我们的初吻虽然已经过去八个月了,但那种过渡是天衣无缝的。现在我们又开始了,我们的嘴唇和身体挤压在一起,好像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夜晚潮湿的空气围绕着我们,遥远的闪电在夜空中寂静地划过。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确定吗?”我问道。
“我确定。”安娜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脸拉回到她的身边。
突然间,我感到脖子后面有一阵潮湿、冰冷的气流,我直直地起身,转过头。肖恩猛冲过来添我的脸。他看到我们欣喜若狂,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前窜后跳。“哇,宝贝!”安娜一边轻柔细语,一边伸出手过去抚摸它。
“不,等一下,”我说,“快,扣上衬衫,坐直!”如果肖恩刚才在这儿,那就意味着一件事。
我站起来,拽下我的衬衫四处张望。迎着我们刚才来的方向,一个明亮的光柱晃动着。光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一直等到它几乎照到我们。
我喊道:“嗨,爸爸,到这边来!”
光柱落在我们身上片刻后暗了下来。“你记得安娜吗?”我继续说,“我来自新泽西的朋友,她过来看我。”
爸爸向她问了声好,然后转身对我说:“你妈妈放心不下你,派我出来看看你。”我不得不暂时使自己的思绪停下来,惊叹妈妈的在几百码之外也能对我的阴谋有所察觉的能力。据我所知,她甚至并没有看到安娜来我家。从爸爸略带痛苦的语气中,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定是爸爸在他周末的夜晚最不想做的事。遵从妈妈的命令成为小拿破仑的步兵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我知道爸爸夹在中间的那种尴尬。
“我们正说话呢,爸爸,一会儿就回去。” “怎么不到屋里来,那里或许更好。” “好主意,”我说,“我们马上就回去。” “多久?” “二十分钟?”
在黑暗中,我瞥见他的脸,想象着爸爸正想他一个人回到家
对着他的妻子要怎么交代。“二十分钟。”他说。 “二十分钟。一定啊。” “好的,就二十分钟。”他说着,轻轻地打开手电筒,离开了。
我们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直到手电筒的光柱消失在勒昆湖的
另一面。然后我站起身,把安娜拉起来。 “快点,”我说,“我们时间不多。” “约翰,”她说,“我们不能。要是他回来了怎么办?” “我知道一个地方,”我说,“一个我小时候常去的神秘地方。”
我把毯子搭到肩上,带她下到水里去。当我们沿着岸线蹚过齐膝深的湖水时,我提醒她:“当心那些岩石。”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岛屿。那里有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我领着安娜来到这片狭小的陆地上,它将附近的海滩和一座私人住所分隔开来。另一边,通向屋子的筑堤上有一段陡峭的楼梯,但是首先,在水域的边缘,这里有一个隐蔽的海滩,刚好足够容纳两个人躺在毯子
上。我和汤米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你觉得怎么样?”我问。 “我想这里简直太棒了!”她说。
就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就脱掉了衣服。她躺在毯子上,把我拉到她的身上。我们赤裸裸地抱在一起,那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欣喜若狂。
“避孕套!”我几乎喊出来,“我带了一个避孕套。”
我笨手笨脚地摸出我的钱包,拿出避孕套,安娜帮我把它带上。我又重新压在她身上,肌肤再次相亲,她的胸抵着我的胸口,平坦的腹部贴着我的腹部,就好像我们的身体天生就该融为一体。我特别兴奋,简直难以置信。
太兴奋了。几秒钟内我就达到了高潮,没有任何征兆,甚至在我还没有完全进入她的身体里之前,就达到高潮了。 “还是很美妙的。”她说。
但是我知道不是这样子的。我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她用手尖抚摸着我的脊柱,在我耳边轻语。我不记得她说了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我得到了鼓励,这种鼓励正是我需要的。几秒钟后,我们准备好了再来一次。
“再拿一个避孕套。”她低声说。
我一动不动。“还要避孕套?” “对呀,快点。” “嗯。没有了。” “你只带了一个?”她失望的声音里透着恼怒。 “我不知道。”
从安娜在毯子上蜷缩起来的行为,我知道她想说:太白痴了,只带一个避孕套。但是她只说:“抱着我,好吗?”我绞尽脑汁,说:“我们能把这个再用一次吗?”她显然被这个主意吓到了。“不,那样不行。”最后,我们做的正是高中孩子们一直做的事情,那是草率不顾后果的行为。我们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做爱。之后,我们躺在了一起,我用手抚弄她的脸颊。“你太美了。”我说。
我们要来不及了。在妈妈再派爸爸找我们之前,我们得离开了。到了家,我朝屋子里喊:“我们回来了!”只见在客厅里的爸爸看了看表。我和安娜在门廊里坐了好久,聊着天,然后我把她送到她的车子那里。
“很高兴你回来。”我说。 “我也是。”
她把星型项链从她的脖子上解了下来,把它系在我的脖子上。我那年过生日时,玛丽乔送给我一个银十字架,上面印着“哈利路亚”。我把它从我脖子上取下来。安娜把她的头发撩起来,我笨手笨脚地把它带到她的脖子上。我们互相注视着,都笑了。
“这会让我的父母发疯的。”安娜说。 “你我父母知道了都会疯的。”我说。
我们站在黑暗中,在对方的怀抱中轻轻地摇晃着,额头紧紧地贴在一起。轻风让人感觉到了秋天的讯息。沐浴在秋风中,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生命将要迈入下一阶段。这一切即将发生变化——或者可能已经改变了。一周后我将离开家,离开我的父母搭建的暖巢,离开他们带给我的童年时代。我将离开,丢掉了童贞,浑然不知这段生命章节将无法挽回。
我吻着安娜的嘴唇,一遍,两遍,三遍。然后她离开了。回到了新泽西,回到了波士顿大学,回到了那种远离我、与我的截然不同的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