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月自然能透露给他,也是给了他一个情面,给了他一个先机。
他不但能够趁机肃清内部势力,还能为自己赢得民心,可是一旦错失先机,那么他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先不说同样保不住国舅,就是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所谓的一发动而引发全身。
他不能冒这个险。
国舅大人奸淫民女,逼死民妇的罪责很快就落实了,其中,居然有不少人把国舅之前犯过的但是却被压下了罪证翻了出来。
一时间,打到国舅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人证物证也是一茬接一茬。
欧阳宫澈看着从刑部递上的折子,心惊胆寒,曾几何时,国舅的势力已经大到如此境地,几乎在这京城到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了。
这置天子于何地?
置他这个太子于何地?
越调查,越心惊,不自觉间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证据,这些人证物证来的那么及时,那么的确凿。
若是不处置国舅,必定引起民怨公愤。
“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欧阳宫澈身负荆棘,跪在了朝堂之上。
“太子所犯何罪,居然如此?”皇帝看着背上已是一片血迹模糊的欧阳宫澈,沉声问道。
关于国舅一事,他也不止听到从太子处的禀奏,随着案件的挖掘,涉案人员越来越多,盘丝纠结,这案件几乎已经达到了震惊天下的大案了。
“儿臣误信舅父多年,以至于舅父狼子野心,忘了人之根本,忘了臣之根本,致使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儿臣身为太子,却不问不查,有负父皇信赖,有负天下百姓期许,儿臣罪不可赦,还请父皇责罚。”欧阳宫澈一席话,低沉感伤,有着被亲人背叛的痛,也有对自己的检讨反省,顿时赢得了朝堂上下一片称赞。
“皇上,国舅一案本就是太子下令追查,太子一心为国为君,之前若有失察,那也是被人诚心蒙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皇上恕罪。”
“太子此番义举也算是大义灭亲,臣觉得,太子非但无过,还得嘉奖,敢问在场有多少人有这分胆量和气魄。”
“太子心怀若谷,抛除私心杂念,所想所见皆是国情民愿,此乃太子之风范,也是各位皇子的典范。”
一时间,朝堂之上,褒奖之词不绝于耳,欧阳宫澈忍受着背上荆棘的刺痛,却也甘之如饴。
“国舅一案,太子无过,朕还要褒奖于太子,但朕却也知道,此番太子所受非议,国丈府除了国舅直系,其余人等特赦,朕不能让太子深陷不孝之境地,太子身为太子,必然得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想到别人所想不到的,日后还需用心上学,自此,朕特许太子参政。”皇帝一席话,顿时让欧阳宫澈心中激越,跪在地上,朝向地面的面上已是激涌难抑。
没想到,没想到,经此一劫,他获得了参政的殊荣,这就表示着他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认可,靠近那个位子又进了一大步。
“儿臣谢父皇。”千言万语凝结于一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顿时间,满朝文武齐声震天。
素衣阁内,素缟之中,哀泣一片。
“大家节哀吧,顾大嫂走了,这店还得经营,我们可不能辜负了老板的厚望。”之前到相府找花满月的女子,一抹脸上未干的泪水,说到。
虽然当时她失望了,以为这顾大嫂口中的老板对于顾大嫂的死活无动于衷,可是,当一切发生了,当国舅爷别打入天牢,当被国舅爷迫害过的民众喜极而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
那一日,是小姐让他们在国丈府门口等着的。
那一日,太子的突然到来。
这一切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小姐做的。
她不止为顾大嫂伸冤报仇,还为这京都里那么多的受苦百姓,伸冤平愤,这分大义,她此生铭记于心。
能做的就是,为小姐继续管好这店面,让小姐放心。
“只是可怜了顾大嫂一双儿女,这可如何是好?”哀思难掩的另一女子,担心的是顾大嫂的一双还未成年的子女。
“放心吧,老板已经给了这店里的一份红金给他们兄妹两,只要这店不到,他们此生必能衣食无忧。”这才是让她更加感激的地方。
这样,不但保证了那对兄妹的生活,还让他们这分资产不至于落于旁人手里。
“此生能为这老板卖命,也算是我们的福气。”虽然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命,但是在这命比纸薄的社会里,这无疑已是天大的恩惠。
“干活吧。”抹去脸上的泪花,脱下身上的素缟,胭脂淡抹,又一个顾大嫂撑起了素衣阁。
太子负荆请罪一事也随着国舅一案的尘埃落定天下皆知。
“右相大人,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成全。”伤口刚结疤的欧阳宫澈看到踏入他孝廉殿的苏沐,起身相迎。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有伤在身,还请太子保重身体。”苏沐看着眼前的欧阳宫澈,对他之前的表现很是满意啊,只不过这独自召见,所为何事?
“本宫有心娶月儿为妻,还请右相大人成全。”欧阳宫澈的聪明就在于,他求了苏沐,而非自己的父皇。
只因为他知道,即便皇帝同意了,这苏沐不点头,那也是白搭。
但是,只要这苏沐答应了,皇帝哪儿也就不成问题了。